谢让给无忧子安排了地方住下,自己回到房里,叶云岫早就睡了。
谢让去侧间洗漱之后,轻手轻脚回房睡下。他跟无忧子聊了这小半夜,从天下大势聊到“天下霸业”,难免有些心绪不宁,躺在卧榻上辗转反侧,好一会儿睡不着,索性又披衣起来。
他掀开叶云岫的床帐,在床沿坐了下来。床上小姑娘睡得那么香甜的样子,忍不住叫人嫉妒。
谢让就这么端详着她熟睡的脸,思绪万千,却越发没了睡意。
睡梦中的小姑娘似有觉察,勉强睁开半边眼皮看看他,嘀咕一句:“怎么了”
“没事,我睡不着。”谢让伸手拍拍她,“我坐会儿,你睡吧。”
叶云岫闭上眼睛又睡了,几息之后又睁开眼皮看他,抱着被子往里头滚了滚,给他让出了一点地方,困倦的声音含糊不清道:“那你躺躺,拿你自己被子。”
谢让不自觉地嘴角弯起,自己傻笑了一下,忙去拿了自己的被子铺好,挨着她躺下。
身旁小姑娘早已经又沉入梦乡了,谢让盯着头顶的床帐,心无旁骛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谢家的规矩,谢让自幼就是寅时末起床,多年已经养成了习惯。然而兴许是昨晚失眠,也兴许是因为有她在身边,睡得太踏实,第二日早上他竟破天荒的睡了懒觉,一睁眼,窗纸一片暖黄,太阳都照到窗棂了。
叶云岫也醒了,习惯性赖床,眯着眼睛问道:“你昨晚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谢让顿了顿,问道,“你知道无忧子为何而来吗”
“对呀,他到底来干什么”叶云岫道,“他不是说有要事求见吗”
“哪有什么要事。”谢让道,“他说要来追随我们。”
叶云岫第一个念头:“他也想当山匪”
谢让大致跟叶云岫说了昨晚他和无忧子的谈话,叶云岫迟钝地过了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他是想让你当皇帝”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谢让道。
“四百人,称霸天下”
叶云岫心里一琢磨,这任务真得手搓火箭炮才行了。于是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我当然跟他说清楚,我可没那么大胃口。”谢让道,“你知道的,我们养活一个山寨就够不容易了,哪有他那些称王称霸的想法。不过他还是留下了。”
叶云岫道:“随他吧,他知道我们太多的底细,谁知道会不会泄露出去,我们原本也不能随便放走他。”
“嗯。”谢让应了一声,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背。他这阵子雪灾之中奔波忙碌,难得安生休息一回,睡了个好觉,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他侧头看看依旧眯眼赖床的小姑娘,脸颊是睡醒的水嫩红润,傻乎乎的,睫毛颤动,那样子竟让他有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不过这会儿她醒着,谢让是半点也不敢的。
“云岫,谢谢!”
“嗯”
叶云岫睁眼,眼睛里是不明所以的问号。谢让噙笑,原想下床的,却又披着衣裳往后一倒,半靠在枕上说道:“我昨晚大半夜也睡不着。”
叶云岫便明白他是在谢她昨晚收留他睡觉的事情,漫不经心说道:“睡不着很难受的,我以前也有过,不过我是白天睡太多晨昏颠倒了,我父亲就陪着我睡,好一阵子才调整过来。”
谢让心念一动,想到昨晚无忧子说她“必有奇遇”的那些话。她以前也几次提到过父亲,他还曾纳闷宣州叶家的嫡长子怎会有诸多离经叛道的言论,如今再想想,叶家理教森严的嫡长子,即便再如何,也不可能留在女儿的闺房之中哄睡陪睡。
显然,她口中的父亲,不可能是叶家的那位嫡长子。
那就难怪她只记得父亲,却从不曾提起过叶家的其他人。
可当日他在净慈庵找到她时,她身上又的的确确带有两人的订婚庚帖,叶家之前传信也是约定在净慈庵中,一切都对得上,她的身份来历应当无疑。
难不成,是叶家出于某种缘故,比如因为她的命格,自幼将她寄养在别处,另有一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