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十几支大蜡烛熊熊燃烧,可即便如此,也无法驱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息。先前,帐中还有身着艳丽服饰、舞姿曼妙的蒙古姑娘翩翩起舞,乐师们也在一旁演奏着欢快的乐曲。然而,卫恙却无心欣赏这珠玉暖光,他面色冷峻,直接向漠南三部的人宣布了此行的目的。
话音刚落,原本还面带微笑的蒙古人瞬间脸色阴沉下来。郎苏手一挥,那些献舞的姑娘和演奏的乐师们立刻退了出去。蓟辽的边将右手依旧端着酒杯,只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左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腰间的长刀上,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郎苏神色平静,缓缓开口:“卫大人,蓟辽大军攻克新民,兵贵神速,这自然是对后金作战的一大喜事。可你们中原皇帝的要求,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先前要求我们从旁协助,与科尔沁开战,我们也照做了。如今在锡略图库伦,还有我们三部两万大军在与科尔沁厮杀。
可现在你们竟要求我们全力攻灭科尔沁,这实在是难办啊!科尔沁为首的诸部,至少有十万控弦骑兵,而我们三部加起来,恐怕都不到五万人马,如何能与之正面抗衡?
若是贵军做主力,我们从旁协助,倒还可以考虑。”
卫恙听后,冷笑一声:“郎苏王爷,你这话可就有些可笑了。十万骑兵?这十万人里,怕不是连养马放牧的流民都算进去了吧?
当年林丹汗手下也是这般吹嘘,可结果如何?
贵方三部兵马的情况,我们一清二楚。除了锡略图库伦的两万人,这里有一万人,潢河(西喇木伦河)南岸还有三万人,这叫没有一战之力?”
郎苏、那苏图、满珠习礼三人听到卫恙将他们的兵力部署情况说得如此详细,不禁大吃一惊。郎苏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两人,示意他们不要慌乱,然后转过头,继续与卫恙周旋:“卫大人也说了,科尔沁部虽没有十万之众,但我们三部加起来也只有六万本部人马,双方实力,用你们汉人的话说,那是旗鼓相当。
若是要我们与科尔沁全面开战,胜负实在难料。稳妥起见,还是应当等蓟辽大军攻灭后金之后,再与我们联合,剿灭科尔沁。
再次一等,也是现在以蓟辽军为主,我们为辅。
若要我们一力承担与科尔沁的战事,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郎苏王爷,你们蒙古不是向来崇尚实力吗?”卫恙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摊牌,“那我就直说了,你们不打也得打!
三部的东面是我朝东征大军,北面是科尔沁,至于南面……王爷不妨派人去滦河、承德一线看看,我想那里已经有五万京营部队沿线驻扎了。
不客气地说,如果你们不打,那就别怪本朝为过去十余年间北地死于你们箭矢之下的百姓报仇!
到时候,叫你们三部做鸟兽散,死得比科尔沁还要早!”
“卫恙你!”那苏图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案。帐外守卫的蒙古卫士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弯刀出鞘,将卫恙二人团团围住。而蓟辽的边将也毫不示弱,右手紧紧握住刀柄,长刀半出鞘,虽然依旧端坐于软垫之上,但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郎苏与卫恙对视了良久。
最后,郎苏缓缓收回目光,呵斥卫士退下,然后说道:“卫大人既然这样说,不如在我们这住些日子,待我们探听消息的人回来,再做打算如何?”
“当然,王爷尽可派人去。卫某此番出使,就没想着活着回去。”卫恙此时反倒笑了起来,“最后我再多说一句,若是三部能够答应,本朝还有三千甲胄相送。
但是请三位王爷不要耽搁太久,如今正值战事,时间可是无比宝贵的!
我们在这里最多等三天。三天之后,三部必须给我们一个答复,允,还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