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蓝蓝的天，淡淡的一条线

结束议事没几天，柳鸢又收到贾琏的信，信中询问他姑父林如海是否有异常举动，柳鸢将之前在林府发现顾家人的信息详细地写进回信，好让贾琏心里有数。

然而，贾琏回信如石沉大海，迟迟未等到。六月底，却等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大军成功攻占新民州！

捷报传来，整个京城都沸腾了。隆兴帝更是龙颜大悦，连快马传信的军士都豪赏百两白银，还打算大肆赏赐金银给军中诸将。可就在这时，首辅李嵇站了出来，委婉劝阻道：“陛下，如今战事尚未彻底结束，瞬息万变，此时赏赐为时尚早，不如等战事尘埃落定，再一并论功行赏，这样既显陛下公正，也能激励将士们一鼓作气。”

隆兴帝听后，觉得有理，大笑着称赞：“吾有如此贤臣良将，何愁无天下之大治！”

虽然李嵇成功打消了隆兴帝即刻封赏的念头，但这挡不住朝野上下、宫廷内外一片庆贺之声。

隆兴帝在宫中大摆筵席，宴请文武百官；皇后也在后宫设宴，招待诸府的夫人小姐。黛玉跟着母亲贾敏一同参加了这场盛宴。只是这次，黛玉感觉有些孤单，她和母亲虽与贾家关系密切，但在这宴会上，遵循“出嫁从夫、未嫁从父”的规矩，母女俩被安排在了文臣眷属的席位。

黛玉抬眼望去，能看到对面的王熙凤，还有淮阳侯府的陆家人。陆颖自是在列，姚绚也在，她刚诞下子嗣不久，今日随夫家入宫，只是远远看去，姚绚气色不佳，面色略显苍白。

黛玉暗自思忖：“许是还未调养好身子的缘故。”她却没注意到，身边几位夫人正不时地打量她。

母亲贾敏正与贺襄夫人李氏交谈，李氏话语中对黛玉满是赞赏，即便贾敏笑着回应，也挡不住这份夸赞。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贾敏母女出来后，贾敏四处张望，却不见丈夫林如海的身影。询问跟随马车伺候的管家，才知道隆兴帝的宴饮还未结束。

就在这次大宴群臣后的第三天，七月初五，天色还未破晓，整个世界还在沉睡。陆预便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妻子姚绚。可姚绚还是察觉到了动静，立刻就要起身，陆预心疼地说：“你再睡会儿，我自己来就行。”

姚绚却执拗地摇了摇头，只披了一两件单衣，便静静地从丫鬟手中接过木梳和玉簪。微光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她轻轻地为陆预梳理头发，挽起发髻。陆预看着铜镜中的妻子，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姚绚的神情。

梳好发髻，姚绚又默默地为陆预穿戴起贴身的轻皮甲，动作轻柔。接着，是骁骑营的制式甲胄，每系上一根带子，都仿佛系紧了一份牵挂。穿戴完毕，陆预紧紧握住姚绚的手，千言万语在嘴边，最后只化作一句：“等我回来。”

说罢，他狠下心，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留下庸妆未梳、残蛾懒画的姚绚痴痴留在原地，望着陆预离去的背影，久久未曾挪动脚步。

陆预走出院子，没有直接出府，而是转身朝母亲的院子走去。到了院门口，得知母亲还未起身，他便让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嬷嬷进去通报一声，说儿子即将远行，特地来向母亲辞别。

嬷嬷进屋后，陆预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四处游移。忽然，他看到庭院中树上有几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霜露，在微光中闪烁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想起了曾经和家人在这里的欢乐时光。

不一会儿，嬷嬷就回来了，带来的回话却让陆预有些意外。嬷嬷说：“二爷，太太说了，早去早回，日常多添件衣服，免得受寒，她就不见你了。”

陆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请母亲放心，儿子定会早日归来。”说完，他转身缓缓离去，从那个树下经过，曾经那里也站过一少年一幼童，如今只留残影惹人空想。

一个时辰后，城北大营中，数万京营部队整齐列队，军旗猎猎作响。随着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拔，奔赴漠南，行程不过百余里，可旌旗之下寒铁冷光，耀人心神。

就在陈瑞文率大军攻克新民州的消息在东北传开，京营军队开拔的同时，在土尔根河汇入大凌河河段往回溯流十余里的地方，漠南三部的万余人马已经在此驻扎了一个多月。

今日的营地与往常截然不同，夜幕降临后，依旧灯火通明。举着火把的骑兵骑着骏马，在营地周围不间断地巡逻，马蹄声哒哒作响，时不时还有哨骑疾驰而去，又匆匆赶回。

营地的中心，一座比其他帐篷大上数倍的宽敞大帐内，正进行着一场至关重要的会面。喀喇沁部王爷郎苏端坐在正中央，神态威严。左边下座上，巴林部王爷满珠习礼和土默特部王爷那苏图正襟危坐。而坐在他们对面的，正是从锦州府赶来的卫恙，他右边坐着蓟辽的边将，一路由这位边将带兵护送，负责护卫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