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知看向胭脂,见她神色平淡的起身,开门后对宋妈妈说。
“好。”
“请容我更衣装扮一番。”
宋妈妈喜笑颜开拍拍她的手背。
“哎呀,我的乖胭脂,你总算是开窍了!”
又伸手拨弄了一下她鬓边的碎发,“是要装扮装扮,哭了这些日子,脸色都憔悴了许多。”
胭脂向她行礼应是,又说了几句,她才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她回过身对凌知淡淡一笑,矮身行礼。温柔道,“姑娘,胭脂就不留你了。”
凌知盯着她平淡的面容看了半晌,想问她,真的就这样淡然接受了他的死去么?
可转念一想。
除了接受,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只是略微诧异,胭脂竟然能将心中的情绪处理的这么迅速,痛失所爱后还可以应承送妈妈的意愿,去为别的男人弹奏。
共情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忽然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胭脂姑娘,你真的爱那个男人吗?”
还是在这囚笼一样的花楼中,将他当做寂寞的慰藉。
胭脂缓步走过她身边,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温婉楚楚的面容,淡淡反问。
“请问姑娘你对爱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凌知怔住,一句话将她从理不清的思绪中拽了出来。
爱。
七情六欲中萌发的一种情感而已。
亦分大爱与小爱。
难道这个也要做定义吗?
谁又能说哪一个情感更高尚,更有分量呢?
将一种情感固定化,她实在很不该。
放下手中茶盏,凌知缓缓起身后朝胭脂抱拳辞别。
转过身时候脚步轻晃了两下,眼前景象重叠,有些眼晕。
她酒量一向不好。
方才情绪上涌,才放肆的陪胭脂饮了几盏。
深吸一口气,眼前稍微清明了些许,她才慢慢走了出去。
花楼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随便一瞥就能看见女子舞动的罗裙,像一朵朵垂首摇摆的风雨兰。
香腻的脂粉气息萦绕在鼻尖,烛火跳跃,在红绸垂帘上照出舞女窈窕的身姿,凌知原本清明的视线又在拥挤的画面中重叠起来。
扶着楼梯而下,身形微微晃动,脑海中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拥抱在一起的男女迎面上楼,在楼梯上擦着凌知身边走过,偶尔醉酒的男人步伐踉跄的撞在她肩上,她亦不为所动的下楼去。
喝了酒的缘故,她白皙的面容上浮上一层绯色云霞,像是化了红妆。
眸中水雾久久不散,视野里的景象愈发模糊闪烁。
脑子有些胀痛,身子在酒精的催发下也疲乏的不行。
在最后一阶台阶时,凌知一脚踩空,身子猛然朝前栽去。
可她是修行之人,便是再麻木也会有防御危险的本能反应,当下伸出素手,猛地一揪。
攥住了身前路过之人的衣襟,撞进他的怀中。
“咚”的一声闷响从他胸膛上发出,凌知额头撞得发疼。
蹙眉摇摇晃晃的抬起头,凌知口齿含糊的说,“抱歉。”
口中吐出淡淡的酒香。
这酒劲上来,凌知脑子愈发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