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5章血鹦鹉
小姑娘又摇头,道:“如果是胭脂水粉,我还会考虑,刷墙的白粉我实在用不着。”
老蛔虫道:“刷墙的白粉不一定要用来刷墙,譬如瓦面上我那位客人,就是用来弄瞎别人的眼睛。”
小姑娘道:“要弄瞎别人的眼睛我早已有一种更简单的办法。”
老蛔虫道:“哦”
小姑娘道:“就是这一种。”
这句话出口,她纤巧的身子就燕子般飞起,飞落在一个杀手的面前。
这个杀手正是七杀手的老三。
老三的肩上扛着老七的尸体,右手仍空得出来,手中已有刀。
他一声暴喝,一刀“怒劈华山”,迎头砍过去。
刀未到,小姑娘的身子已又飞起来。
刀从小姑娘的脚下砍过,小姑娘的身子却凌空翻到老三的身后。
老三只觉得眼前一,旋即一痛。
难言的刺痛,针一样直刺入他的眼深处,然后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双眼都已闭紧,眼缝中血丝奔流。
他左手掩眼,撕心裂肺的一声狂叫,霍地猛转过身子,刀同时亦转过去,一出手就是八刀。
身子这一下猛转,老七的尸体亦从他的肩头掉下,他的第一刀也竟就砍在老七的尸体之上。
其他的七刀亦砍了上去。
他的眼已瞎,鼻子却仍很灵敏,一嗅到血腥,刀更狂,八刀之后又八刀,老七的尸体落到地上之际,几乎已变成肉酱。
小姑娘一刀都没有沾上,她的身子翻到老三背后又再一翻,斜刺里飞回原处。
她的面上仍带着娇憨的笑容,眼神却森冷如冰,一只右手斜斜地举着,红红的衣袖已褪到她肘下,露出雪白的一截手臂。
她的拇指食指夹着一支闪亮的长针。
绣针!
针尖上有血,莫非她就是用这支绣针刺瞎了老三的眼睛
这办法的确更简单。
她又笑。
温柔的笑声似已变得恶毒。
五个杀手看在眼中,听在耳内,又是惊,又是怒,两个赶紧冲了上去,捉住了老三的双手。
老三在七个兄弟之中算最魁梧的一个,也可以算是力气最大的一个,那两个杀手竭尽全力,还费上番力,才令他将刀停下。
他的面上已遍是鲜血,仍是一脸凶狠的神色,灯光照上去,更觉得可怕。
灯光本来还很远,还照不到他那边,五个杀手本来没有在意,突然在意,回头望去,才发觉老蛔虫距离他们已不足一丈。
他们一回头,老蛔虫就停下了脚步。
灯光却并未稳定。
老蛔虫掌灯的左手不住在颤动,在他这只手之上,即使铜灯也难得稳定。
老年人的手大都如此。
老蛔虫的年纪也实在不小的了。
六个杀手只剩五对眼睛,这五对眼睛现在终于看清楚了老蛔虫。
他们忽然觉得,这条老蛔虫有些不寻常。
无论怎样看来,这条老蛔虫也只是一个糟老头子,但一个糟老头子脚步又怎会这么轻
老蛔虫仍不理会他们,他的目光正凝在红衣小姑娘手上的绣针之上,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就不相信你那支绣针比我这袋白粉还好用”“用”字出口,他的人就冲向老大,“用”字还未说完,他的人已在老大面前。
好快的身手。
老大早已在小心,一把刀早已在准备侍候他。
好像老大这种老江湖,经验已不少的了。
一个做老大的人,反应亦大都比较敏锐。
老蛔虫的来势虽突然,虽迅速,可是一冲到老大面前,老大的刀已兜面向他劈落。
这一刀比起老蛔虫的行动似乎更突然,更迅速。
老蛔虫好像给吓呆了。
眼看着,这一刀就要将他的面劈开,谁知道“噗”的一声,刀竟是劈在那袋白粉之上。
刹那之间,他已将那袋白粉挡在面前。
整个布袋几乎开了两边,白粉飞散,附近一带立时就像是陷入漫天迷雾之中。
灯光于是也变得朦胧。
老大却连灯光都已看不到。
其实他什么都已看不到了。
一种强烈的恐惧刹那袭上了他的心头,他怪叫一声,手中刀“唰唰唰”地一连几十刀,护住了浑身上下。
白粉随刀风激荡之下愈发迷蒙。
六个杀手几乎都被眯住了眼睛,手中刀纷纷砍出。
本已给绣针刺瞎了眼睛的老三本来不受影响,可是,耳听利刃破空之声乱响,惊呼怒斥之声此起彼落,手中刀不由亦砍了出去。
六刀齐动,白粉飞散得更开。
灯虽仍亮着,灯光已凄迷。
凄迷的灯光鬼火般在白雾中跳跃,老蛔虫左手掌灯,一个身子鬼魂似的在白雾中飘飞。
“嗖”的一声,他手中那已变成两边的布袋脱手飞出,掷在一个杀手的面门,袋中所剩的白粉亦同时打在那个杀手的面上。
那个杀手的眼睛已紧闭,嘴巴亦已抿实,鼻孔却没有塞上。
白粉箭一样打进他的鼻孔。
他一声闷嘶,猛从迷蒙的白雾中冲出,一冲两丈,仆倒街头。
几乎同时又有两个杀手冲出白雾,冲出就倒下,倒下就不再起来。
他们的身上都不见有伤痕,一个头颅却有些异样。
这两个杀手一倒下,白雾中灯光一闪再闪,“咔咔”的两声,两条淡淡的人影,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老大凄厉的叫声旋即在迷蒙白雾中暴响,撕裂黑黝寂静的长空——“老匹夫,你好毒!”
老大颀长的身子同时箭也似的射入半空,姿势不大自然,好像不是他自己跃起来,而是给人踢上去的。
好毒,那到底踢在他什么地方
迷蒙的灯光亦飞起。
老大的身子还未穿出白雾,灯光已在他头上,灯光下鸟爪般的一只怪手暴长,握住了他的脖子。
“咔”的一声,老大的头侧过了一旁,身子重又坠入雾里。
他的刀却闪电也似的破雾飞出。
灯竿子“唰”地在刀光中断飞,灯凌空滴溜溜一转,斜刺里落下,旋又被一只手接住了。
这再被接住,灯光就凝结了。
王风的目光亦凝结了。
他盯着那不再跳跃的灯光,眼瞳中一抹惊异之色。
这八九天下来,本来已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惊异的了。
可是现在这个人的武功,这个人的杀人方法,实在不寻常。
血奴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的胆子莫非比王风还大
白粉潇潇地落下,灯光已渐变明亮。
这场雾终于消散。
老蛔虫整个人亦清晰可见。
他左手托着那断去了竿子的灯笼,右手已藏在袖中,浑身上下都洒满了白粉。
他的面容仍是那样的疲倦,眼睛还是带着那种恶作剧的笑意。
这笑意看在王风眼内,却是阴森恐怖的感觉。
他望着王风,忽问道:“这两种方法哪一种比较好”
王风冷笑道:“两种都不好。”
这话出口,他的身旁就多了一个人。
穿红衣的小姑娘只一跃,人便已燕子一样落在王风身旁的瓦面之上。
王风霍地转头瞪着她,道:“你今年有多大了”
小姑娘眼波流转,娇笑道:“你说呢”
王风说道:“我看,你最多也不超过十五岁。”
小姑娘只笑不答。
王风沉声道:“十五岁的女孩子就这样害人,再多过几年,还得了”
小姑娘眨眨眼道:“就算再过多十五年,我也是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