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鼻子有些酸楚,揉了揉鼻头,将那股辛辣憋了回去,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笑道:“其实这件事情里,究竟谁对谁错,谁又能说得准呢?严龙只是一个医生,错的是不应该告诉一个有高风险的老人家真相,可是那样也算错吗?如若老人家没有事情,自然不算,可是老人家出了事儿,那便算了。但是,他选择了逃避,是不是就是真的错了?逃避如果可以解决问题,那么大家都躲起来好了,可是我呢?我又错在哪里?错在认识他吗?错在与他订婚吗?”
我望了望紧闭的门,像是对他,也是在对我自己说:“我并没有错,可是我却要承担这个错误。但凡严龙有一丝勇气可以站出来勇敢面对,兴许他身边唯一的人,也不至于后来的日子活得那般不堪吧……”
我重新靠回去,天上的孤月还在,朗朗的星辰还在,夜风吹得远处的树叶儿沙沙作响。
许久后,我才喃喃道,“宫琛,你比严龙的幸运,你的身边有很多关心你的人,可他不是,他曾经只有我……”
——我知道,你不会成为第二个他……
缓了缓心情,我从椅子上站起,又上手敲了门,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宫琛,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我便转身,刚准备离去,却听书房的门开了。
回头时,便见一袭黑衫的男人屹立在门内,曾不可一世、孤傲凌人的气质如今一概拉下帷幕。他脸色煞白,无神的瞳眸闪着浅光,带着刺鼻的酒意与颓废,随着一个转身消失在眼前。
我赶紧快步跨了进去,刚一入内,更加浓郁的酒味便席卷而来,而门也在他的一挥袖间重新合上了。
围帘后的书案上,全是酒坛,他重新归位席地而坐,颠起酒坛继续往嘴里灌,奈何灌了好几坛,都是空空如也。
他喊:“琛日,拿酒。”
话音刚落,琛日便从我身后走过,手上拿着两坛酒,又放上了案几,而后又隐匿于空气中……
我瞠目结舌,怪不得一日未出摆了这么多酒坛,原来是这从不违逆主子之命的守影干的?
我上前夺过他刚欲打开的酒坛子,怒目相对:“你一定要这样吗?”
他眸中血丝密布,颇为无神,轻道:“给本王子拿来。”
我心中一阵愤怒,一激动便将酒坛子一甩手朝一旁墙上砸去,谁知一番猛如虎的操作在酒坛与墙体接触炸裂的瞬间,一块碎片朝我袭来,昨夜刚经历过生死瞬间的我依旧好不到哪里去,愣神的片刻被他一把扯入了怀里,很是惊险地躲过了那片朝我袭来的坛片儿。
我惊恐地对上他的眼,此时那眸中满是愤怒。
我有些后怕,脑袋还是嗡嗡嗡炸响,这简直就是祸不单行,一想起那枚酒坛子碎片,虽说不至于把我杀死,可那么锋利的东西,轻易划破哪里绝对不在话下。
他闷声道:“你究竟想让本王子如何?”
我不敢再抬头看他,只得将头低的更下,与他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有什么东西似乎掉到了我脸上,我惊恐地抬起头,便见他夺眶而出的泪珠一颗颗滑下脸庞。
那一瞬间,我的心跳漏了,我不敢大声呼吸,似乎一点点动作,都会将他好不容易展露在我面前的脆弱顷刻击退。我重新低下头,却将双手从他的两侧腰际插过,紧紧地抱住了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
他的泪水滑入我的脖颈,低沉的哭泣声、轻微颤抖的身子,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男人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