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阅卷官赶紧避让开来，一个个受惊的麻雀一样站成一溜，目瞪口呆地看着夜楼宸就这么走到了殿外，才反应慢半拍地齐齐拱手相送。

“臣等恭送皇帝陛下——”

他们的恭送明显不会得到什么回应。

徐全也被夜楼宸这一出给弄得懵了。

回想起来，他这一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地就跟不上夜楼宸的心思。

明明以前的时候他都能顺着皇上的心意来。

怎么现在就不好使了呢？

徐全一脸愁闷地在夜楼宸身后追。

奈何夜楼宸身高腿长的，平日还会抽出时间习武。

现在走起路来都带着风，他这矮胖的白面身子，压根追不上。

“皇上，等等奴才啊——”

他在后面喊着追，他后面的那些个二等宫女和内侍，也都小跑在他的身后。

这一溜的风景看下来，属实让人觉得好笑。

夜楼宸听到了身后徐全他们的呼喊。

但是他们越是喊得急切，他就越是加快了速度。

帝王之言，一旦定下，便不可随意出尔反尔。

他总不能现在回去告诉那些阅卷官，说：

朕发现自己看走眼了，这个被我钦点了状元，还迫不及待想知道姓名的人，其实就是一个没什么上进心，遇到难事还躲避拖延的人。

我在看他的答卷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有一点纸上谈兵，但是因为他最后说的几句话，一不小心触动了我的心思，以至于我出于那点无法对人说出口的隐秘情绪，就把他挑了出来排在了榜首。

但是我现在后悔了，我想重新再定个状元，你们看行不行。。。

瞧瞧这是什么屁话！

夜楼宸鲜少有这么丢了面子的时刻。

他现在正处于这种——

既不想让谢临书当这个“被他特殊看重，甚至不顾流程提前拆了弥封条”的状元官。

又拉不下脸回去反悔的极大憋屈中。

而偏偏，这种憋屈是他自己造成的。

这就更让他气怒又无解。

“你们别跟着朕了！”他回头厉声制止道。

后面的徐全一听，赶紧踉跄住刹住了脚步。

他身边，小内侍赶紧过来扶住了他。

估摸着夜楼宸一个人走远了，才大着胆子问他，“徐总管，皇上这是怎么了？咱还跟上去吗？”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徐全的心里也气得不行。

“皇上怎么了，我哪知道皇上怎么了？！

这该是你问的话吗，啊？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

少说话多做事，少琢磨贵人们的心思。

你们要是真觉着自己能耐了琢磨得通，就尽情琢磨去吧。

不过等到真的大难临头，可别怪我以前没提溜过你们！”

徐全机关枪一样“笃笃笃”一顿乱输。

这么说完了之后，他喘了喘气，累倒是更累了，但是心里的那股子郁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气消了，他看着这些低着头听他训斥的人，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带着娓娓道来的规劝：

“你们也别觉着总管我说话不好听。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你们就看看总管我，跟在皇上身边多少年了，平时也算得上称皇上的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