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县令初到,作为原本县令的谢临书,需要好好的给新县令接风洗尘,为他引荐当地的乡绅名家。
这待遇,三年前谢临书没有享受,原本,他也不打算多折腾,只想快些交接完,他好早点回去。
但在城门口见到黄执的时候,他打算按规矩办事。
衙门里腿快的已经去准备了,谢临书带着黄执,来到了公堂后面的屋子里。
主座上,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坐下,不紧不慢地打着太极。
“谢大人实在是让黄某佩服,三年前大人因染疾症未能科考,却在痊愈后将石泾县治理成如今这副模样,大人可知我这一路走来……”
黄执言语里,尽是对谢临书的赞誉。
他说的略有夸大,是故意如此。
他看过谢临书这些年所做出的政绩,知道他有些能耐。
但一个人在官途上能走多远,只有能耐是远远不够的,模样、眼见、性情、运气……都会影响到这个人今后是否通达。
而根据他做的那些事,还有今日道路两旁赞誉迎送的百姓,黄执心里对谢临书的预期并不高。
似他这样平民出身的学子,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太可笑。
他黄执为的,是明堂争高庇荫家族一人之下。
不过面对这个即将成为同盟又是今后对手的人,他不打算多说,夸赞他,也不过是想看看在他这样一个官家出仕子弟的夸赞下,会不会飘乎所以。
黄执笑着含了口茶,余光中看向谢临书。
他的试探,藏在一言一行之中。做得隐蔽,无一刻休止。
这若放在旁人身上,怕是难以察觉,但谢临书和他打过那么长时间的交道,深知他的秉性。
如今的黄执,要比上一世谢临书遇见他的时候早上几年,还没有后来那样成熟的城府。
他的把戏,在披着年轻皮子的谢临书这儿,用王乐乐的话来说,就像是半大的猴子拿着金箍棒,舞在了佛祖跟前。
谢临书也端起了茶盏,一只手轻轻撇去浮起的茶叶,“黄大人过誉了,不过是在其位谋谋其职,我南渊国大小地方官员,哪一个不是如此?就说黄大人,来此无半分……”
谢临书无意藏拙。
上辈子隐忍得太久,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这辈子,他做好了不归附任何一方的打算,只靠上面那位,就得从一开始就行事高调。
当然,做人低调。
这一番不痛不痒的回答,还顺带扯上了其他的地方官员。
还哪一个不是如此?
黄执简直要笑裂了。
暗中被父亲培养那么多年,他可没见过几个如此的,眼前的谢临书是第二个,第一个,还是三年前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黄执眯了眯眼睛,他突然想起来,那个人好像和谢临书,是同一个籍贯的。
或许,他们是熟知也说不定。
呵。
不愧是麻雀类聚,眦狗同营,一个地方出不来两种人。
黄执眼底划过轻视,低头呷了一口茶。
剩下的时间,黄执不打算和谢临书坐下去了。
“谢大人带我去县里四处转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