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前夕,许令山的案子结了。
沈云杳特地领着两个伙计和高立东一起去衙门大堂外观看,这一天来了很多人。
有看热闹的普通百姓,更多的是青山书院的学生,许夫子一家只来了许婉谊。
众位学子簇拥着许婉谊,站在大堂外的最中间,他们始终不相信许令山真的犯了案,仍旧觉得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哪怕真有罪也不是主犯罪责不重。
看到沈云杳也在人群里,许婉谊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好似不认识她一般,与以往的傲娇使小性的做派大相径庭,但眼底到底闪过一丝恨意。
沈云杳原同样没搭理她,他们让宋言蒙受的恶意也从未出来解释过一句,她不是宋言受过许家什么恩惠,自然不想大度地去理解谁。
哪只她不找事,偏有事情来找她,那些学子见许婉谊一脸清冷,不屑与沈云杳计较的模样,更加确定许令山受这等苦楚,都是因为宋言,她常常去给宋言送午食,今日宋言没来,他们便把矛头对准了她。
“这不是云烟阁的掌柜么,怎么,宋言自己不敢来就罢了,偏让一个女子来替他,要脸不要。”
“同塾说的正是,我看那等白眼狼自然是昧着良心做了恶事,不敢来的,待你我亲证许师兄洗刷冤屈,将他接送回许夫子家中,看有些人还有什么脸面留在青山书院。”
“甚是妙哉,到时候看那厮连青山书院藏书楼也待不下去,看门也不配,山长亲自将其撵下青山才可解你我胸中郁气!”
“那我定要赋诗一首,让后人都知此举不可为,人若失了公允良心,便不配读我圣贤书。”
……
沈云杳起初充耳不闻,只当他们闲得放臭屁,可却听他们说宋言在藏书楼看门,她登时转过身,看方才说着话的人,“你说什么?”
那人没想到沈云杳一个女子,还敢在众人面前反问自己,以为她要替宋言不平,瞪着眼珠子梗着脖子道:“我并未说错,是宋言那厮不顾师生情谊,陷害许师兄,难道这等心胸狭隘的小人,还配留在我情商书院么……”
“我问你他在青山书院做什么!”沈云杳厉声打断他。
“做……做什么……自然,自然是看门了,他这般无耻之人,难道还想跟我们一起在学堂里听夫子授课么,他哪里配。”
那人被沈云杳突然高声喝了一句,起初有些忐忑,毕竟宋言曾经是整个青山书院的翘楚,哪怕是山长都要让他几分,但见自己这方人多势众,且显然这次是宋言做错了,一下又理直气壮起来。
沈云杳心好似被什么抓住了揉捏一般的,细细碎碎地疼,她才知道宋言在青山书院被鼓励排挤就罢了,他们竟然还让他去藏书楼看门……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她暗怪自己去了这么多次竟然都没有发觉,鼻子一酸,更加怨怒地瞪了许婉谊一眼,这些事情她不信许夫子一家会不知道。
“许婉谊,你明知道你哥哥的事不怨宋言,他做的恶事,你们竟然让宋言去承受这些恶意!”
许婉谊讥诮一笑,“不怨他?你说的真好笑,我只悔恨为什么要让他来家里,进出爹爹和大哥的书房,若不是他,大哥怎会……”
“肃静肃静!公堂之上不许喧哗!”
许婉谊冷遮脸,话没说完被官差打断,六个官差出来维持大堂外的秩序,把沈云杳和青山书院的人隔开了,不许他们再争吵聒噪。
公堂上,许令山已经被押送进去,跪在正中,许婉谊惊呼一声,“大哥!”
又被官差警告地瞪了一眼,“若再聒噪,便请离开此地。”
许婉谊看着许令山狼狈模样,咬着嘴唇又剜了沈云杳一眼。
其他的学子也跟着瞪了过来,云烟阁的伙计怕对方人多掌柜的要吃亏,把她围在了中间。
高东立立在一旁拉了拉沈云杳,“莫要同他们置气,宋兄他一向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不过是他们自以为的能凌辱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