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低头看胸前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的外衫,重重地呼了口气,从庄青手里拿过自己的煎饼,与他道谢且作别。
“银子我回了云烟阁取了再去还给庄管事,今日之事多谢了。”
她匆匆走开,不想再次多逗留,也没心思跟庄青一来一往的套近乎与试探,她知道城南那几间纸墨铺子如今跟着庄青做买卖挣了不少银子,庄青换了法子数次示好都是想缓和之前的龃龉,好让她也把云烟阁的商股让出去。
她不贪图他手里的门路,也不会把云烟阁让一星半点给外人,自然不想跟他有太多私下的接触。
她走得快,庄青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身边的伙计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递给他道:“管事,方才沈掌柜落下了这个。”
是一张写着人名和地址的纸片。
“嗯,你回去跟其他人说我晚些到,好生招待其他掌柜。”他说罢拿着纸片往前追赶走远了的沈云杳。
沈云杳抱着一摞煎饼,自然不好穿着叫油渍浸透了的外衫去青山书院送货,拐道去了小苏楼找洛藜借衣裳去。
刚刚跨过小苏楼的门槛,就叫银朱撞上了,“沈姑娘!”
“这堆煎饼是……”
沈云杳稍稍挪开一些煎饼,露出胸前的油渍,银朱会意,立即拉着她去了洛藜的书房,又去给她取干净的衣裳。
沈云杳在洛藜的书房里总算是把抱了一路的煎饼搁下了,堆得桌上都是。
洛藜从账本里惊讶抬头,上前帮她把背上的篓子取下来,惊呼道:“你这是怎么弄的,这脚还插雪里去了?怎么鞋子也湿了。”
沈云杳方才撞上人,脚下用力刹住才没跟煎饼摔一块儿去,这时才发现鞋子又湿了,才两日,就湿了两双鞋子,她懊恼地趴在桌上埋住脸,分明知道不过是湿了一双鞋,但还是憋不住懊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不知为何心里苦闷难受得很,仿佛方才撞倒的不是煎饼,而是云烟阁里才做好上架的颜料和纸不翼而飞,或是刚刚修复好的画又被撕裂了一般难受。
洛藜不知她怎么了,坐在一旁轻轻环着她的肩膀,把人拉到自己肩头来,“怎么了这是?”
沈云杳挨着洛藜,一眼瞧见她铺开在桌上摊着的账本,一下又觉着自己矫情了,挣银子的事还没弄明白了,怎么就忽然患得患失自怨自艾起来了。
且这算什么呢,不就是撞着了人赔了银子么,银子没有借了庄青的,回去还他就是了。
她不知自己心头难忍的慌乱是缘何而来,强压下去与洛藜道:“没事,就是还得去青山书院送东西,脚方才好像崴着了,有些疼。”
洛藜一听这怎么行,赶紧让她坐着不要动,自去安排伙计帮忙送东西上青山书院去,另再去喊郎中来给沈云杳看脚。
银朱取来衣裳,又领来了一个男子,站在书房外头。
“沈姑娘,衣裳给你搁这儿,外头有位公子找你呢,我让他等在外头了。”
沈云杳没什么反应,洛藜倒是好奇起来,“谁来了,云杳你先换衣裳,坐着等郎中来,我去看看。”
她跟银朱走出书房,又打发银朱道:“去衙门把宋言喊来,问他怎么回事呢,让云杳一个人去送东西,伤着脚了都不知。”
等银朱出去了,这才去见那寻沈云杳寻到此处来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