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背着篓子快要路过县衙门前,刚好见到宋言和许婉谊也在。
宋言正背对着县衙大门,催许婉谊快进去,“县衙到了,你进去吧。”
许婉谊余光早早瞥到正朝县衙门口走来的沈云杳,把食盒搁在地上,上前拉着宋言的袖子,微微靠近些道:“那你可别忘了晚上来吃饭,书院的那件事我爹都跟我说了,你可别耽误了。”
宋言皱眉,今日高东立来与他说的那件事的确时间紧,但也不必晚上去夫子家吃饭,过了晌午夫子回来了他再去一趟就是。
“我自会安排。”他不动声色把袖子从许婉谊手里拽回来,后退几步与她离得远些,注意力都在如何躲避许婉谊身上,便没瞧见后头不远处的沈云杳。
沈云杳远远瞧见宋言跟许婉谊停在县衙门口,还看到许婉谊拉了他的袖子,心口一窒,想也没想就掉头换了一条路走,宁愿绕远些,也不想从衙门前过了。
没想到转身转得快切猛,没留神撞上了挑着两筐煎饼要去东市叫卖的货郎小哥,把人挑着的两筐煎饼都撒出来了好些。
“对不住、对不住。”沈云杳顾不上脚踝一阵钻心的疼,弯腰一面道歉一面捡地上的煎饼。
“姑娘,你这、捡起来我也没法子卖了啊!”小哥一脸委屈,“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哪儿有你这样突然掉头还撞上来的……”
小货郎到底看着一个姑娘家不停给自己道歉也有心软,数落了她几句又算了,“算了算了,看你也不是故意的,以后走路小心着些。”
“我赔给你,实在对不住,这些煎饼我都买了。”沈云杳捡起二十张煎饼,有沾了泥灰的,有沾了石子的,还有沾上路边的烂菜叶的,她逐一拍干净,抱在怀里,把衣服都蹭上了油印,又忙不迭地摸腰间的荷包想要数钱出来将煎饼都买下。
谁知一摸竟然没摸着,她才想起来早起的时候把荷包摘下来让许婶放宋言屋里去了,她把手捂和斗篷的五百文还给了他……
那两人在衙门口拉拉扯扯的场景一下跃然眼前,叫沈云杳心头堵得厉害,她只能不住地与自己说,还好还得及时,不然多不好,许婉谊以前就不是个大度的,小气到看到宋言跟她走一条路都要不高兴,她要是还拿着他的手捂和斗篷,还不得跳到云烟阁来作闹。
云烟阁是做买卖的地方,她要指着这挣钱养活自己和小芙、娘亲、清月清柠的,才不肯贡献给旁人卿卿我我你来我往的瞎折腾……
沈云杳停止不住越想越离谱,突然有些鼻子发酸,眼眶都红了。
小货郎看她这副模样,也手忙脚乱起来,“你、你别哭啊,我可没叫你一定要赔,我都说算了,这些煎饼就当我请你吃吧。”
“不行,你等着,我这就赔给你。”沈云杳固执地要赔,何况她哪里有哭。
她一手抱着煎饼,腾出另一手来摸遍全身上下也找不齐三枚铜钱,脱口道:“我是云烟阁的掌柜,我的铺子就在城南洲地的街巷里,你的煎饼我不会赖的,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去给你取银子。”
“不必了,煎饼多少钱,这些够不够?”
她正着急解释,旁边伸来一只秀气且骨骼分明的手,摊开来给了小货郎一粒碎银子。
沈云杳回头看,竟然是庄青,此处离城南不近,不知为何他会在这里,眼下她身上实在是没带银子,又不想动静闹大惊动不远处衙门口的宋言和许婉谊来看自己的糗事,“庄管事,算我借你的,回去就还你。”
庄青没说什么,点点头。
小货郎拿了碎银,摆手道:“要不了这许多,我也没留神躲开,撒出来的煎饼算你十个我十个,这位公子请稍等,给你找零头。”
“不用找了。”
庄青弯腰从货郎的筐子里拿了一沓油纸,帮沈云杳把怀里的煎饼挨个包好,扫了眼她被弄脏的衣裳和背后装着货的篓子。
“沈姑娘不打算换件衣裳再去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