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茂掏出帕子抹着额头的汗,想了想道:“沈掌柜这是何意,我看这不过是场误会,就不要为难这位小哥了,他也是担心回去遭主人家打骂,并没有害你之心,事情弄清楚就算了吧。”
他倒是在这时做起了好人,沈云杳冷哼道:“吴账房真是大度,不过方才你同他一起往云烟阁泼脏水的时候,可怎么没想过不要为难人呢?”
“弄清楚事情之后就该有错认错,有罚认罚,慷他人之慨叫人不要计较、我竟不知吴掌柜是这样的大善人。”
“那不如你替他认了,洛馨阁店大欺小,眼里容不得云烟阁在此地做纸墨买卖,要逼迫我们出走玉阳,你认我就放他走,如何?”
“沈掌柜说、说笑了,我洛馨阁向来与各位同行为善,哪里会行逼迫之事……”
吴春茂垂眸不敢于沈云杳对视,眼皮半遮偷偷示意那小厮,小厮会意,膝行到沈云杳身前,一把要抱她的腿求饶,宋言手快将沈云杳拉到了自己身后。
小厮没抱住,只得伏跪在地上,哀哭道:“沈姑娘原谅则个,姑娘就可怜可怜我原谅我这一回吧,公子知道了要打死我的!”
“小的眼拙说错了话,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那小厮求到最后,一张嘴里也没个能听的话,叫旁人听来仿佛沈云杳得理不饶人,要将他逼死一般。
若他诚心道歉,她未必真跟他一般见识,但到了此刻还不忘在看客前行逼迫之举,就不怪她拿他填洛馨阁挖的坑了。
“好得很,你说你眼拙说错了话,我也不是计较之人,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能说清为何突然来云烟阁一口咬定这幅画不是你家的,我或可考虑不告诉你家公子。”
“毕竟你方才也说了,你日日擦拭这幅画,没道理认不出来。”
“你污我云烟阁半日,耽误了这半日的买卖,我只要你说这一句真话,不过分吧。”
沈云杳目光灼灼,在小厮和吴账房之间来回逡巡,这事若没有吴账房插手,她根本不信。
“这……”
小厮犹豫着,突然人群里闯进来一个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骂道:“你这个作死的烂货,你吞吐不说是要我陈家给你背着这个冤枉么!”
来人正是陈家陈柏川,早好事人跑到梁家给他传话,他匆匆放下酒杯赶过来,就听到小厮不肯说清其中缘由,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是一脚把人踹了个狗啃泥。
“公、公子!”
那小厮见着正主来了,趴在地上抖个不停,原本以为不过是商人间的擂台,云烟阁的还是个女掌柜,怎么也不会闹大了去,谁知道陈柏川竟然亲自来了。
陈柏川踢翻了自己的小厮,逐一给沈云杳和宋言作揖赔礼,直到停在孙元青面前,弯着腰诚惶诚恐道:“不知道孙公子也在这儿,我这小厮不懂事冲撞了各位,还望孙公子莫怪。”
“你这废物,还不说真话,等我拔了你的舌头?”
小厮听着陈柏川的怒吼,吓得支棱起身,指着吴账房磕巴道:“是、是、是他。”
“是他、我、我、不不不,小的那日来云烟阁送画,回去路上被他拦下,他说有个法子能让、让公子的画换成真的,还能额外挣一笔花销,这、这花销给小的,真画还能额外卖出去,原本的画也修复好了,公子也不会有损失……”
“小的、小的是财迷了心窍,才听信他的话、公子、公子您饶了我吧,我下回再不敢了!”
“来人,拖下去,乱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