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的我是差一点心花怒放。”秦五娘是轻轻摇头。她是说道：“可这些太早了，萱姐儿还小啊。”

“但是宫里的茂禛年岁就不小了。”秦五娘是提到庶长子。她的目光望着钱珍珠，此时是似笑非笑，她说道：“依我瞧来，茂禛这般出息的孩子是能担起贤郡王府的未来大任。茂禛做世子，我瞧着是极好的事情。”

钱珍珠听着继妃秦氏的话，这一番话听完后，她自然是心头砰砰直跳。继妃秦氏的话不是暗示，这是赤果果的明示。

“王府世子是大事儿，这等事情自然是郡王爷的心意为重。”钱珍珠低下头，她没有咬了继妃秦氏放出来的饵食。她是继续回话，道：“再则说郡王爷您是丰华正茂，您将来还会有嫡子的。世子之位，茂禛万万不能肖想。”

钱珍珠赶紧的说出自个儿的理由。钱珍珠说道：“郡王妃，皇家的规矩自然是立嫡为重。您如今养好身子骨，再是替郡王爷添一位嫡出的小皇孙。那自然就是郡王爷的继承人。茂禛这孩子是妾最了解，他是盼着一家子兄弟友爱，多学本事替皇上分忧，为朝廷效力。”钱珍珠觉得有些东西太贵重，不肖想的话更好。

无欲则钢，也不会落入别人设的陷井。从来落入框儿里被人暗算的，一定就是犯了贪心二字。

“嫡子啊。”秦五娘的嘴里是嚼着这等字眼儿。她是轻轻摇摇头。

“我既然讲出来茂禛做世子，我自然有道理可说。”秦五娘的目光是落在钱珍珠的身上，她是说道：“我生萱姐儿和长安时伤着胎宫，我往后就是膝下得着萱姐儿一个孩子抚育。钱妹妹，这般暗说，你当懂得我的善意从何而来吧。”

继妃秦氏把话挑明白。钱珍珠也懂了。她是点点头。

“这等大事儿，妾从来不知道。”钱珍珠是囫囵的回一话道。

“不能生的嫡妻啊。”秦五娘轻轻摇摇头，她说道：“这等丑事儿是掩住的。哪有让人传开的道理。我如今揭丑，就是想跟钱妹妹你谈一回真心实意的一番话。我帮衬钱妹妹母子，也盼着将来钱妹妹母子帮衬我的萱姐儿。”

“至于茂禛做了世子后，我这一个做嫡母的总会得着他的孝顺。只是这等孝顺里头也是有文章的。真心与否，我瞧着挺重要。”秦五娘是问道：“钱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钱珍珠听着郡王妃的问话，她是点点头。她回道：“能得着郡王妃您的心意，是妾和茂禛的福份。”

“这等福份啊，我瞧着钱妹妹和茂禛都担得起。咱们女眷在后宅过一日子，若是性情相投，也是彼此都能过得更顺心意。”秦五娘的善意挺明显。

“得郡王妃您的提携，妾感激不尽。妾是知好歹的，郡王妃，您但有吩咐的话。妾能做的一定不推辞。”钱珍珠说话时表示感激，她的脸上神情里也是一番真的太欢喜的模样。她还是起身，又对郡王妃福礼谢恩。

“钱妹妹，快落坐。”秦五娘还是态度温和。

“既然这一回咱们话说定。有些不好的话，我也得讲一讲。”秦五娘伸手一指，她指着宫里的方向。

“郡王爷是皇子，宫里赐人时，我是推脱不得的。我就想着若是后宅再添人。如今钱妹妹花容月貌时自然得宠。可将来呢……”秦五娘说道：“人呐，总得思一个将来。”

“我与钱妹妹合盟，合则两利。茂禛的世子之位我自然是盼着稳如秦山最好不过的。”秦五娘这话里有暗示。

钱珍珠听懂了。她当然懂得继妃秦氏的意思。

钱珍珠回道：“妾愚笨，妾自然是听郡王妃您的吩咐。”

笨不笨的，钱珍珠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冬至节。

贤郡王府里要进宫的人数可不少。除开年岁太小的孩子们。像是福哥儿和禄哥儿，还有萱姐儿，这三个孩子搁在贤郡王眼中，这等冷的天气就让孩子们遭罪。

于是福哥儿和禄哥儿，还有萱姐儿就没有进宫。进宫的除开贤郡王夫妻，女眷里就是钱珍珠这一位侧妃。还有便是子嗣里的二公子李茂禧和大姑娘李毓秀。

海棠院里，刘庶妃还在跟儿子李茂禧叮嘱话呢。

二公子李茂禧却是左耳近右耳出。对于生母的嘶叫，他是习惯了不爱听的。刘庶妃瞧着儿子不反驳，她就当儿子听进去。

等着刘庶妃送着儿子到前院，又是瞧着贤郡王府一众女眷和子嗣坐上马车，在贤郡王骑马由着一队护卫跟随离开后。

刘庶妃还是望着一行人远去。良久后，身边的大丫鬟劝话。刘庶妃才是往院内去。

宫里办着冬至节的大宴。

贤郡王府内自然也是有小宴的。刘庶妃在一众的庶妃和侍妾里，她是最有体面的。这等体面自然是二公子李茂禧替她挣来的。

“刘姐姐，妹妹是敬您一杯水酒。”等小宴开始后，赵庶妃是打头，她是端起酒盏向刘庶妃敬酒。

赵庶妃敬过酒，其它人自然也不能例外，人人都是起身也是一一向刘庶妃贺喜。

这会儿贤郡王夫妻不在，一直压着刘庶妃的钱侧妃也不在。

诸女眷里刘庶妃最有体面，刘庶妃自然就是最风光的那一人。

刘庶妃自然是来者不拒绝，她也是一一回酒。当然别人是喝一杯，她是小小的抿一口。这是意思意思一下。

也没谁真的傻，还是计较一回刘庶妃的回酒之意太浅。

这会儿一众女眷吃席面，彼此之间自然就是推杯换盏，也是好不快活。谁让在场的女眷里，哪怕是刘庶妃也不是真正得宠的女眷。

在郡王府里生活久了，大家伙都是知道彼此的底细。于是上头没人真的能压着时，人人都是松开一些小性情。

刘庶妃还是唤来丫鬟，她是点了一出折子戏。

小戏子登台“依依呀呀”的唱起来。刘庶妃明明没喝太多酒，她也是醉眼朦胧起来。

贤郡王府的小宴开始，那是一场热闹。

宫里的大宴自然更热闹。

在这一场热闹后，咸福宫里，庄嫔是有一种繁华之后的落寂。

庄嫔是跟陪嫁的杜嬷嬷说道：“嬷嬷，你是瞧见了，本宫的好儿媳就一幅死人样子……”

“娘娘。”杜嬷嬷赶紧的劝一句，她说道：“冬至节里，可不兴着说死这一个字眼儿。”

庄嫔一听杜嬷嬷的话，她是连连点头，她是回道：“对，是本宫糊涂。这等字眼儿倒不好提，也不能坏着咸福宫的运道。”

“就是秦氏的晚娘脸，本宫瞧着心头堵。”庄嫔换一个词儿说道。

今个儿儿子领着儿媳与一众孙儿孙女进宫来。庄嫔心头是欢喜的。

至于钱珍珠这一个侧妃在庄嫔这儿没牌面，纯粹是凑数的。庄嫔是懒得跟钱珍珠多说话。

庄嫔的心思在孙儿孙女的身上。免不得又是跟儿媳提一提话。

庄嫔自个儿心虚，嫡孙长安的夭折，还有做为继妻的儿媳秦氏一直没进宫请安。哪怕儿子隆暻一直寻得借口多，可庄嫔心头就是有一根刺。

因为这一根刺就是夭折的嫡孙长安。庄嫔自个儿心虚，她看着儿媳秦氏时，她就先入为主的觉得儿媳心生暗鬼。

庄嫔有些想挑刺。倒是秦五娘这一个贤郡王妃那是一幅木讷脸。比着往日的温婉，如今的贤郡王妃在众人跟前时是另一幅形象。

在贤郡王跟前，秦五娘是装不出来她不悲伤。她只是强忍着装坚强。在外人跟前时，秦五娘就是一幅木讷脸，一切与她无关的态度。

这一切落在贤郡王的眼中自然就是继妻没有走出嫡子夭折的悲伤。奈何在外人跟前时，继妃还不能太悲伤。不然的话，就会惹人一些非议。

非议从何而起？自然是咸福宫。

这里头的事事非非，李隆暻是当事人，他是清楚的。

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里头有人免不得就要受委屈。偏偏为着孝悌，李隆暻还不能撕怒开里头的问题。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李隆暻如今就是和稀泥，把事情含糊下去。李隆暻只想着让时间过去后，把嫡子长安的夭折一事是慢慢的抹平掉。

“娘娘，奴婢瞧着郡王妃许是没什么坏心思。可能就是为着小皇孙夭折一事，如今还没有走出来。”杜嬷嬷也是心头一叹。

“嬷嬷，秦氏是在怪本宫。”庄嫔一口咬定的说道。

“娘娘，郡王爷最是孝顺不过的。孝悌二字摆上头，郡王妃是您的儿媳，她哪敢怪您。明明是郡王妃没有照顾好小皇孙。”杜嬷嬷捡着合乎庄嫔心意的话。

庄嫔听罢杜嬷嬷的话后，她是说道：“嬷嬷这话说的对。长安夭折，隆暻心头不好受。本宫的心头又岂能好受。那可是本宫盼着久久才盼来的嫡孙。”

庄嫔说这话时，她的眼框红起来，她是心头真的难受。嫡孙长安的夭折，庄嫔也是哀伤一回的。

“娘娘，许是长安小皇孙与郡王爷的父子缘分太浅。”杜嬷嬷说道：“这是天注定的事情，也是怨不得任何人。”

“再则说，郡王妃膝下还有小郡主在呢。娘娘，您尽管放心就是。郡王妃是做娘的人，哪可能对您有怨。”杜嬷嬷就差着明说，郡王妃是不敢的。

杜嬷嬷哪怕没有明说，这暗示之意太明显。庄嫔自然听懂了。庄嫔冷哼一声，她回道：“本宫是隆暻的生母，秦氏做儿媳的岂能怨对婆母。那是不孝。”

“罢，本宫也不乐意跟秦氏计较，没得低了本宫的身份。”庄嫔听过杜嬷嬷的安慰，她是想开一些。

好歹这些日子过下来，庄嫔自个儿开解的还不错。

宫里的女眷们，若是真的钻牛角尖，那也是命不长久的。性情左了，想法太多的女眷容易走错路。

又几日。

李隆暻是下差后，他是到一趟石榴院。这一晚，李隆暻也是宿于石榴院。

晚间歇息前，钱珍珠是寻着机会，在二人独处时。钱珍珠就把前头继妃秦氏想合盟之事讲给枕边人听。

钱珍珠不傻，对于枕边人忌讳什么，钱珍珠不会逾越的。

“郡王妃想抬举茂禛。妾是茂禛的生母自然没有拦着茂禛前途的道理。”钱珍珠是一番说话来，她也是讲出来自己的为难。

“你的意思，本王听明白。”李隆暻沉吟片刻后，他是安抚一回钱珍珠，他说道：“王妃有心，茂禛这孩子再好不过，本王瞧着茂禛能担得起世子之位。”

李隆暻知道这一辈子他没有嫡子的希望，那么让庶长子出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对于庶长子李茂禛，贤郡王心头是满意的。

“这妥当吗？”钱珍珠再问一话。

“没有不妥当的地方。既然是王妃的好意，于你和茂禛又是善事，你大方应承下来就是。你还当本王是小心眼儿的人不成？”李隆暻笑的反问一话道。

枕边人是不是一个小心眼儿？这话嘛，钱珍珠就是听一听，她是笑而不语。

不过得着枕边人的保证，钱珍珠的心头是松乏下来。

翻过一年的新历，迎来永安三十八年新春。

大姑娘李毓秀又是长一岁。

这一年，李毓秀也是知道更多外头的消息。免不得这一个姑娘也是关注过母族舅母和表哥的事情。

“姑娘，兰家表少爷如今跟着二掌柜的学习。奴婢使人打探过，也说表少爷的差事办得不差。再过些年火候到了，一定是一位出众的掌柜。”丫鬟嘴里这般说。心头还是觉得大姑娘的母族也是不能多替姑娘分忧。

“表哥如今能自食其力，舅母将来有一份依靠，这般就是挺好的。”李毓秀的心头还是松一口气。

往日读书不成，性子也是有一点拧的表哥如今真的学着经商也不差。好歹将来能谋一个前程。养家糊口，孝顺舅母就好。

李毓秀对于自己的母族，她自然这些年也是继继续续的知道不老少。

越是知道后，李毓秀对于舅母和表哥的要求就越低。只要不惹事，安生过日子就好。旁的要求，像是替她挣脸面什么的，李毓秀完全没有想法。

李毓秀是知道自己的根儿在哪。她是宗室女，她的前程是父王决定的。当然母亲也能左右一二父王的想法。

至于母妃那儿？

如今瞧下来，正院与石榴院的关系好着。其乐融融的，李毓秀瞧着也是轻省。毕竟嫡母与养女感情好，她也是不必左右为难的。

“我也不盼旁的，就盼着表哥将来孝顺，让舅母能安享晚年。至于我的前程，有父兄在呢，我是不担忧。母亲也是最心疼于我。”李毓秀对于自个儿的未来，她还是非常有信心。她自然能过好日子，也让地下的生母有知，也当能安心。

“姑娘最是通透人，奴婢们有姑娘这般的主子，最是有福气着。也能沾一沾姑娘您的好。”丫鬟也是笑着捧一捧话。李毓秀听后，她是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