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庄嫔挑后宅女眷的眼光从来是一看容貌,二看禀性。依着庄嫔的想法自然是老实本份为佳。这等挑选的法子，自然就得从出身低微一些的少女里挑捡。

因为出身好的秀女从来是有底气的很，骄傲嘛是从来客入骨子里的东西。庄嫔是不太喜欢过于骄傲的女子,毕竟她是挑的儿子隆暻后宅的女眷。在庄嫔想来过于骄纵的容易端架子,万一是依仗着娘家的强势在贤郡王府里闹腾呢。

一个妾因着娘家得力就是骄纵了，也是显得她的儿子隆暻太软弱,这就不太好。

其时还有一个原由就是棣州府发生的事情一出来，庄嫔也懂得一个道理,改变越多越可能出现麻烦。庄嫔想着前世之时隆暻后宅里简单没什么家世出挑的女眷。因为儿子一心做贤王也想低调些。前头三位皇子争来夺去的夺嫡之争才会一直没有牵扯上儿子隆暻。庄嫔觉得她不能改变这等要紧的事情。

至少儿子隆暻的上位一途,最要紧的就是开始之时的低调不惹眼。蛰伏嘛,就得有蛰伏的样子。

“隆暻，你应承下话来，本宫可是听是真真儿的。这一回你就把人领回去。”庄嫔在杜嬷嬷领着大选出身的四个秀女进主殿后，她是笑着提一话道。

李隆暻打量一眼四位秀女,只是略略的瞧一回后他就是收回目光。李隆暻回道：“儿子应下话自然不会反悔。母嫔瞧着好的,想必就是安份性子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如果真是有人闹腾,李隆暻待这些陌生的女子又没其它的滤镜，不同于表妹杜雁蓉的特殊身份。李隆暻对待这般的陌生人没有感情，他自然是依着皇家的规矩办事情。

四个秀女自然听到主位上的庄嫔母子谈话。四人一进殿中就是福礼问安。

庄嫔笑着说道：“免礼。”

四个秀女得着话后方是谢恩起身，尔后又在庄嫔的示意下向贤郡王福礼问安。

李隆暻只是略略的瞧一眼,他是同样的淡淡回一句“免礼”。李隆暻如今的心情真不在美色之上,他的心事埋在差事上。

哪怕心头有万般想法,李隆暻扭不过生母庄嫔的一心牵红线,最后李隆暻离开咸福宫时，他的身后就是跟着四个秀女一道出宫。

京都,贤郡王府,石榴院里,钱珍珠在跟钟嬷嬷和金嬷嬷一起合对帐册。

等着事情办妥当后，钱珍珠是合上帐本，她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二位嬷嬷，我是躲着懒偷着闲，也是累得二位嬷嬷多番的操持办事儿。”

钟嬷嬷和金嬷嬷忙是回话。钟嬷嬷说道：“奴婢份内事情，哪能说一个累字。奴婢是巴不得多替主子们分忧。侧妃有事情尽管吩咐一声，奴婢是盼着替侧妃多走动走动，奴婢也想着办些事情添些本事，也是让侧妃瞧在奴婢多番忙碌下得着一点子苦劳，也是让赏着奴婢一点茶钱吃一吃茶水。”

钟嬷嬷的态度摆的低，一幅是听从吩咐的模样。钱珍珠听过这一番后，她是笑道：“嬷嬷有的功劳，我是瞧在眼中的。嬷嬷想吃茶，我自然得请一请。”

话罢，钱珍珠是唤来坠儿，还真是让坠儿给钟嬷嬷和金嬷嬷二人都是赐下赏。当然是给的厚赏，也是一人赏着一对金瓜子和银裸子。

这等赏赐也是按着府里的习惯一直用荷包装着。不过二位嬷嬷是管事儿的，对于主子们的打赏是一垫量一入手就是知道大概的份量。

像是瓜子模样的造型的赏，九成九就是金瓜子。像是裸子一般的花生等造型的一般是银祼子。至于铜钱这类的赏赐只会给着小丫鬟，不会真的赏给钟嬷嬷和金嬷嬷这般协助管理中馈之权的管事嬷嬷。

钟嬷嬷和金嬷嬷得过赏，二人又是一番谢话。金嬷嬷说道：“奴婢沾一沾光，也是跟着钟姐姐一道得着侧妃的赏钱。”

钱珍珠捂嘴一笑，她是回道：“二位嬷嬷都是郡王爷信任的老人，我也是相信二位嬷嬷。有着二位嬷嬷协且我一道管理中馈，我从来就是省事儿的抓一个总就是把内务管的井井有条。我得着郡王爷的夸，还是二位嬷嬷替我添的光彩，我心头是一直欢喜于二位嬷嬷得力与能干的。”

好话人人会讲，钱珍珠自然也是要夸一夸二位嬷嬷。反正是嘴皮子的功夫，惠而不费嘛简单事情，钱珍珠乐意办一办的。

这等话讲出来钱珍珠能拉拢一下跟二位嬷嬷的亲近，二位嬷嬷听一听夸，还是来自于上位者的夸，二位嬷嬷在仆人堆里也可以涨一涨威风，同时好话也是暖人心的。

这会子的功夫，钟嬷嬷和金嬷嬷得着赏赐，合帐的事情也是妥当。钱珍珠也是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钟嬷嬷和金嬷嬷自然也没有继续担搁下去的道理，二位嬷嬷是一道告辞离开。

等着二位嬷嬷的背影消失在石榴院后，钱珍珠跟坠儿聊一聊话。

钱珍珠是问一问话，说道：“南边可有新消息传来吗？”对于南边的事情钱珍珠很关注，主要是两桩事情。一桩是侄儿钱伯谦的科考一事。另一桩就是南边养珠场的进度条进展如何。

“回禀侧妃，南边暂时没有新消息传来。”坠儿也是知道南边有哪些事儿的。在坠儿的眼中全是顶顶的要紧。坠儿一直有关注。如今侧妃一问，南边却是一直没有新的信儿，坠儿的态度是挺谨慎的。

“罢，罢，也可能是我太着急着想看到成功。”钱珍珠轻轻摇摇头，她觉得可能是她真的太心切。

就是在钱珍珠和坠儿说说话时，她听着外头传来喧闹声。钱珍珠仔细一听后，她是听着仆人向贤郡王请安声。

钱珍珠起身，她准备迎一迎贤郡王。然后待她起身走到屋门处时，贤郡王李隆暻已经到廊道下，一行人也是正往屋里来。

钱珍珠见着贤郡王的身影，她是福礼问安。李隆暻走上前是亲自搀扶起钱珍珠，说道：“不必多礼，珍珠，咱们进屋里说说话。”

钱珍珠顺势就是由着李隆暻牵住手，二人往屋里走去。就是这小片刻的功夫，钱珍珠还是注意到贤郡王一行人里有新的脸庞。主要是这一行人里有四位容貌秀美，端庄出众的姑娘。

四人的打扮也是秀女的宫装在身。钱珍珠是在皇宫当差多年，她哪里可能会认不出来。

进屋后，李隆暻与钱珍珠都是落坐，丫鬟们又是送上茶点。钱珍珠还是亲手递一盏茶给李隆暻，李隆暻自然不会拒绝的，他是接过来捧在掌心中。

“这四人是母嫔安排着进府的庶妃，珍珠你是管着中馈的，你瞧着哪处院子合适，就把她们安置一下吧。”李隆暻用一种特别平淡的语气讲一遍四个秀女的后续事宜。

“府里又添四位新妹妹，妾是恭喜郡王爷。”钱珍珠笑着回一话，她说道：“至于四位新妹妹安排在哪一处院子……”

钱珍珠是停顿一下话头后，她是扳着指头一一念叨道：“赏兰院、听竹院、馨菊院、雨花院、荷香院……，后宅里哪能缺着妹妹住的地儿。”

“那就你开头念的四个院子，她四人就是如此安置下去吧。”听着一串儿小院的名字，李隆暻简单的给出答复。钱珍珠听着话后，她是笑着应承下来。

“坠儿。”钱珍珠唤一声话，在坠儿走到身边后，钱珍珠说道：“你也听着郡王爷的话，你是走一趟，先差人把四位庶妃要住的小院收拾一番。”

坠儿得着话自然是应承下来。尔后她就是告退离开去办差事。

李隆暻又指对四个秀女吩咐话，他说道：“这是本王的侧妃，如今管着中馈之权。你待往后听着侧妃的吩咐就是。”

四个秀女进府前对于贤郡王府听过一些风声。眼下瞧着贤郡王待钱侧妃的不同，四人没人敢多吱声，就是一道向钱珍珠福礼问安。

钱珍珠虚虚扶一下，她笑道：“四位妹妹客气了，快请起。”

待四个秀女起身后，钱珍珠又是简单的客套几句。倒是贤郡王李隆暻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他是摆摆手，他吩咐话道：“全德海，你也听到你钱主子的话。你就走一趟，把四个庶妃各自安置一番。”

全德海得着主子的吩咐，他是躬身应话。尔后全公公是客气的请四位庶妃随他一道离开石榴院。

四位庶妃对于全公公这等贤郡王身边的贴身总管是不敢得罪的。四位庶妃是应一声，就是随着全公公一道离开。

待着四位庶妃走后，李隆暻对钱珍珠说道：“母嫔一定要本王领回来，如若不然的话，本王是懒得添置新人。后宅人多事儿就多，也是特让人心烦意乱。”

钱珍珠听着这话时，她是稍稍的愣神一下。她听出来贤郡王这一位枕边人貌似是在像她解释什么。可能是怕她多想吧。

只是钱珍珠心头一阵想笑，她是什么身份，不过是贤郡王府后宅的一个侧妃。她又不是贤郡王的嫡妻，她吃哪门子的醋啊。便是贤郡王妃又如何，皇家儿媳在这一个世道里标榜的就是一个贤惠二字。

贤郡王妃这等身份还不敢讲着独占一人，不能把嫉妒摆在台面。

清醒如钱珍珠这般的下位者，那更不可以头脑发晕发热。

“既然是娘娘的意思，想必娘娘也是觉得妾等侍候郡王爷不够尽心，这才是挑着更出众的妹妹们入府。往后妾等还得多多用心，也得让郡王爷瞧一瞧，妾等一颗心向着郡王爷，就像是盼雨露盼阳光的花骨朵儿一样的候着一份心意。”钱珍珠用一种自我揶揄的语气回一番话道。

钱珍珠是人间清醒，她在这一个时代里活得就不容易。出身寒微，哪抓住每一个机会呢，她还是别人眼中的下位者。

钱珍珠觉得她不配谈什么独占的爱情。所以她不爱贤郡王。她待贤郡王的感情只是觉得他是茂禛崽崽的亲爹，以及一个性格挺好的上司兼枕边人。谨此而矣。

再多的东西不可去贪念，因为女人一旦沾上感情时多半容易头脑不清醒。钱珍珠是不乐意当那般的人物。因为感情这东西，谁认真谁就会是输家。

偏偏钱珍珠在贤郡王跟前的人设又不能崩。所以她不能吃醋，不配吃醋。但是又不能真的一点儿不酸。不然的话，贤郡王又会如何想法。

“本王闻着一点子酸味儿。”李隆暻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瞧着钱珍珠，他的眼眸子里有笑意。

“酸吗？”钱珍珠是动一动鼻子，她还是闻一闻的举动。这些小举动把李隆暻逗得哈哈大笑。

待笑过后，李隆暻说道：“珍珠，郡王府添置新人是母嫔的意思。”李隆暻说明他的立场与看法。

“你不必妄自菲薄着自己，在本王眼中你就是春暖花开时，万花红遍里的一点绿，是与众不同的那一点特殊不同。”李隆暻搁下茶盏，他说得认真而仔细。

“噗嗤”一声，钱珍珠是捂嘴笑了。她回道：“感情在郡王爷心里，妾就是配比红花的绿叶。妾这一朵绿叶倒是挺值钱的模样。”

“郡王爷，您说说，妾会不会不是绿叶，而是值着老鼻子钱的玉雕叶子。”钱珍珠笑意盈盈，她的眼眸子里还是带一点点的调皮味道。

瞧着这般鲜活与自在的钱珍珠，李隆暻伸手，他在钱珍珠的额头是轻轻的戳一戳。

“疼……”钱珍珠轻轻的呢喃一声。

李隆暻是笑了，他是真的挺开心，他回道：“本王没使劲儿。你喊疼，你倒是精怪着。”

二人说说话，又是乐一乐。屋中气氛甚是美好的。

于是钱珍珠是陪着李隆暻一道尝一尝小点心，又是吃一吃茶。

待着品茗小会儿后，李隆暻又是提一提四个庶妃的出身，他是简单的给出总结。

“珍珠你辛苦些，这些小事儿全要你揽总起来。本王是相信你处理公平。如果有难处，你尽管使唤二位嬷嬷替你跑腿儿。再是有人闹腾的，你就按着王府里的规矩办事。谁也没有可能挑着珍珠你的错处。”李隆暻划着一道线。他是给出真正的权力，也是让钱珍珠能在后宅的一亩三分地儿拿一根鸡毛当令箭一般的使一使。当然前题就是按着“规矩”办事。

钱珍珠自然是应承下来。

永安三十四年，春，贤郡王李隆暻出差一趟。因着春汛的事情，李隆暻揽着工部的差遣，他是关心河道上的事情。不亲眼去外面走一走，李隆暻是不太相信官僚们的自觉性。

李隆暻一出差，贤郡王府的后宅是安静的很。给钱珍珠的感觉就是岁月静好，一派谦和的氛围。

待五月中旬，大姑娘李毓秀的生辰小宴。哪怕是当爹的贤郡王不在家，钱珍珠还是替养女李毓秀的四周岁生辰操持一回。

不请外客，贤郡王府内部还是要热闹一下。

当然因为李毓秀要替郡王妃杜氏这一位守孝。这等小宴上给三个小辈们的吃食也是特殊的准备一回。

其时这等小宴，更像是钱珍珠对四个新庶妃的欢迎仪式。也是想着让四人融入贤郡王府的后宅生活里。

不是钱珍珠多善心，实在是她如今管着中馈之权。这等事情她不出头，也没有旁人来出头。

管理中馈，听着好听也能得着好处。享受好处的同时自然也要担着责任来。

光有好处不沾责任的事情，那特别的少。至少钱珍珠还没有遇上。

石榴院里，新来的四个庶妃态度是拘谨的。钱珍珠是笑着对刘庶妃说道：“刘妹妹，四位入府不久的妹妹，还要你这一个做姐姐多提点一下。我这儿嘴笨，你得帮衬帮衬。”

四位新入府的庶妃，甭管是哪一人也不是真傻。瞧着这等气氛里，四人还是起身向着刘庶妃福一个平礼。

“四位妹妹太客气。”刘庶妃甭管心里如何想，面上还是客客气气。

要认本心的话，刘庶妃是不盼着后宅添新人。本来就不多的宠爱还要分一分，刘庶妃觉得真惹眼的烦。奈何宫里的庄嫔要塞新人，贤郡王真是拦不住，何况刘庶妃一个小小的庶妃，她也只能心着急完全没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