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京都,贤郡王府，石榴院。

钱珍珠睡得迷迷糊糊时，她被耳畔的声音吵醒来。守夜的丫鬟在她的耳边一声小声的唤着“侧妃,醒醒,正院来人了。”

“侧妃,醒醒……”这等声音一直跟苍蝇一样的念叨着，像是“嗡嗡嗡”一样作响的把钱珍珠给吵醒来。等着意识清醒后,钱珍珠发现屋中点亮灯光,她先是睁开眼睛尔后又闭上,再是睁开。

钱珍珠是真的清醒过来，她也听清楚丫鬟小声的说话倒底是说了什么。钱珍珠回应一声，道：“我醒了。”话罢时，她是起身。

钱珍珠一边起身,一边听着身边的丫鬟继续说话，道：“侧妃,正院来人传话说是郡王妃不好了。”

郡王妃的情况不好了，这一个消息落在钱珍珠的耳中时,她的精神头一下子刺激的没有一点瞌睡之意。

“快,侍候我简单的梳洗一下。”钱珍珠赶紧的吩咐一句道。

说是简单的梳洗，钱珍珠是真的简单的用水净面净口。尔后换着衣裳时，挑着发钗时,钱珍珠都是捡着素色穿戴。不需要多加打扮,她的脸上没有抹什么脂粉，钱珍珠是素颜出行往正院而去。

待钱珍珠领着丫鬟出石榴院,就是一路小步快走急匆匆往正院去时。在过夹道时,她是遇上海棠院里走出来的贤郡王李隆暻和刘庶妃二人。

这时候大家伙一遇上,钱珍珠向李隆暻福一礼。李隆暻摆摆手,他说道：“免礼。”

“既然大家都是要去正院，也不必担搁什么功夫，走吧。”李隆暻简单的吩咐一席话后，他当先往正院去。钱珍珠和刘庶妃自然是跟随在贤郡王的身后也是往正院赶去。

等着一行人赶到正院时，正院里的气氛不太好。

李隆暻当先往内屋去，一边进府时，他一边跟身边的全德海问道：“府医呢，催一催府医赶紧来。”

全公公在旁边一直躬身弯腰应一应话，他是不敢反驳半点儿意见的。

等着李隆暻进内屋后，他见的情况并不太妙。这时候侍候郡王妃的丫鬟婆子等人给贤郡王请安。

李隆暻摆摆手，让众人起身，他是跟侍候郡王妃的大丫鬟问话，道：“郡王妃情况如何？”

“前面郡王妃醒过来一趟，还是唤着奴婢们到近前说过一些话。”大丫鬟鹦鹉学舌一般的学一学郡王妃的语气，她是简单的讲一句话。

郡王妃跟丫鬟们讲过的话也是挺简单的，就是讲一讲昔年在杜府做闺女时的快乐日子。至于出嫁后的时光，郡王妃并没有多提。

李隆暻听着大丫鬟的话，他是落坐于郡王妃的榻前。李隆暻伸手，他是握着锦被之下郡王妃的手。落于李隆暻手中的手腕是瘦得跟皮包骨头一样。

这等消瘦看着有一些的咯人，没有半两肉，全是骨头撑起来的模样。总之这般的郡王妃让人看着挺难受，至少贤郡王李隆暻的心情不美好。

“表妹。”李隆暻轻轻的唤一声。

榻上的郡王妃一直没有反映，李隆暻连续的唤了好几声，郡王妃的睫毛似乎是动了动，她最终还是没有醒来。

李隆暻感觉着自己手掌心的手，她是瘦弱而无力的，一直到手腕上的一丝脉膊也是消失掉。

李隆暻伸手，他是试擦着表妹的鼻息。

“没了。”李隆暻轻声的呢喃二字。这时候贤郡王府的府医来了，后宅的四个侍妾也是来了。偏偏他们来的不是时候，他们一进屋里，李隆暻正是出神的失落中。

府医和侍妾们都是给贤郡王见过礼，贤郡王没有应话，没有唤起身。

府医和侍妾们就是一直保持着行礼问安的动作。贤郡王李隆暻坐于郡王妃的榻前，他整个人显得莫名的孤寂又是冷漠。

府医躬身弯腰，他是压根儿觉得腰疼时，府医还在坚持。

侍妾们行的蹲礼万福，这时候四人的身子有些立得摇摇欲坠时，她们也还是在坚持。

正院出事情，这等时候没人真的敢招惹贤郡王的怒火值。人人都怕成为贤郡王的出气桶。所有人都在装聋做哑的坚持着。

“免礼，你等起身吧。”过了良久后，府医的额头见汗，四个侍妾已经是面色苍白着，显得四人楚楚可怜时。贤郡王终于开尊口。

得着贤郡王的话，府医和四个侍妾是一起谢过话后，方才起身侍立在一旁。

“大夫，你替郡王妃瞧一瞧情况。”贤郡王吩咐一声。府医得着贤郡王的话后，他走上前，府医只是简单的瞧一眼，再是拭擦一下郡王妃的鼻息。然后府医是跪在地上，府医说道：“禀郡王爷，郡王妃去了。”

“去了。”贤郡王李隆暻又是呢喃一回，他的双眼有些出神与失焦的感觉。

钱珍珠等女眷这等时候听到大夫的肯定话语，众人是赶紧的跪下来。

前头贤郡王说过“没了”二字，那时候钱珍珠有饶幸运的心里。现在大夫确认郡王妃杜氏没了。

钱珍珠心情是复杂的，就像是一块压在头顶的大石头没了。同时钱珍珠也是心中微微一声叹息，郡王妃没了，这代表着贤郡王府的格局在未来一定会出现变动。她这一个侧妃的未来又是变幻莫测起来。

郡王妃杜氏曾经提过的话一一浮现在耳边，一切都是那般的清晰可闻。钱珍珠知道的，郡王妃杜氏说过的话可能真的会一一应验。

偏偏未来的一切不代表着对钱珍珠母子是向着好的方向转变。更加可能的是让石榴院的钱珍珠面临更多的挑战啊。

“请郡王爷节哀。”钱珍珠是硬着头皮讲的这样一句话。附合钱珍珠话语的是刘庶妃，她说了同样的话语。

听着这等没用的安慰话，李隆暻起身，他是吩咐道：“全德海，安排人去传话，去把茂禛和茂禧，还有毓秀三个小辈传唤来正院。他们的嫡母去了，他们应该替嫡母守灵祭祀。”

全德海公公听着主子的吩咐，他是赶紧的应下话来。尔后的事情更简单起来，贤郡王妃杜氏去了消息要报去宫里。同时贤郡王府也要替贤郡王妃的身后事举哀。

杜雁蓉是的身份是皇子王妃，她是皇家儿媳妇。她的身后事宜也不是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就能结束的。一切自然要按着皇家的规矩来安排办妥当。

等着李茂禛、李茂禧、李毓秀这兄妹三人到正院时，正院里，贤郡王妃杜氏的灵堂已经搭建好。

等着天微亮，京都的消禁解除后，贤郡王府里差人去宫里去报信儿，便是郡王妃杜氏的娘家也是差人去报信儿。应该通知到的人家，这等时候没有落下谁。

贤郡王府的正院里，钱珍珠是跟着女眷们一起在哭灵。当然借着前头跟嬷嬷吩咐郡王妃身后事宜得万分小心，谨慎从事时。钱珍珠还是吩咐过跟在儿子李茂禛身边的魏嬷嬷。

钱珍珠也是提醒着魏嬷嬷，请这一位自己最信任的嬷嬷是照顾好李茂禛，同时也是请魏嬷嬷提点好养女李毓秀身边的奶嬷嬷，彼此之间相互照应好。在郡王府给病逝的郡王妃哭灵守孝时间里，万万照顾好小主子的同时不能出差子。

京都，皇城，咸福宫。

庄嫔一大早醒来时，她就着杜嬷嬷禀明侄女杜雁蓉病逝的消息。

庄嫔先前是真的憎恶着侄女，如今听着侄女杜雁蓉人没了，她是心头莫名的松一口气。庄嫔此时坐在梳妆台前，宫人在替庄嫔梳头。

庄嫔瞧着镜中的自个儿端坐安稳如山，她是语气平静的回道：“嬷嬷，你替本宫走一趟贤郡王府，替本宫给侄女上一柱香吧。唉，她也是一个福薄的。”

庄嫔心头最清楚不过的，侄女福薄嘛，她是早早盼着的。如今事情真成了后，庄嫔心头好开心的。现在做的这一点子小事情，就是做给旁人看的虚伪姑侄情深。谁让病逝的贤郡王妃是庄嫔的嫡亲侄女呢。哪怕庄嫔心头暗恨，面上还得表现出来哀伤的情绪。

“嬷嬷，再差着宫人去报信儿，本宫伤心侄女的病逝，本宫有些不舒坦。要向管着宫权的赵贵妃告一回病假。”庄嫔准备借着侄女过逝一事，她要装一装伤心静养一些日子。

在庄嫔想来，凭着这等场面的活计，赵贵妃这等会做人的贵妃娘娘一定会同意她的告假。

杜嬷嬷听着庄嫔的吩咐，她自然是一一应承下来。

庄嫔告假一事，承乾宫的赵贵妃得着咸福宫的宫人禀话。赵贵妃只是简单问一问情况，在得知贤郡王府的郡王妃病逝消息时，赵贵妃还是宽慰一番话，她是赐下一根老参。

“你带去一席话回去，就道本宫的意思是让庄嫔妹妹好好儿的静养，也莫要因为侄女病逝就伤心过甚。本宫听说老参益血补气，也是请庄嫔妹妹吃一吃，是小心的将养一下。本宫是盼着庄嫔妹妹早些调整好心情，莫要一直沉寂在伤心事情里。”赵贵妃挺是通情达理的，莫说怪罪之意，还是多番的小心安抚着庄嫔的情绪。

咸福宫的宫人带着赵贵妃赐下的老参回来。老参自然是献给庄嫔，同时也把赵贵妃的话传达回来。

庄嫔瞧着赵贵妃的心意，她是微微点头，还是让传信儿的宫人退下。

庄嫔叹息一声，她心想着赵贵妃一直是这般的善解人意啊。

庄嫔这等时候也没有说什么真的静养。她是做一下场面活计，她还去咸福宫的小佛堂里抄经。这一切自然是做给旁人瞧的，也是抄经替病逝的侄女祈祷。

京都，杜宅。

贤郡王府差人报信致哀，伯孝媳妇是新一任的管家主母，她自然是最先知道大姑姐病逝的消息。

伯孝媳妇在知道消息后，她是被唬住了。在伯孝媳妇的心中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不过她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大姑姐的病情太久，已经病的让杜家人有一点儿麻木不仁起来。

眼下的情况不过是把担忧变成现实。伯孝媳妇自然还是接受下来这样一个不美妙的结果。

等着伯孝媳妇把这等消息是报给正院的婆婆杜太太时。杜太太是当场伤心的晕厥过去。

杜宅的正院是小小的混乱片刻，好在伯孝媳妇撑得住场面。有这一位管着中馈之权的长媳存在。正院的小风波被镇压。

伯孝媳妇差人去请大夫来家。杜太太自然是在正院好好儿的静养。至于丈夫那儿，伯孝媳妇是亲自开的口，讲出来大姑姐病逝的消息。

明明沉寂在酒醉酒醒之间的杜伯孝是被这样一个消息刺激的神志清醒过来。

“大姐姐病逝啊。”杜伯孝听着媳妇的话，他是呢喃几遍。重复的话话从他的口讲出来，良久后，杜伯孝是说道：“杜家要有人去致哀，我得去一趟贤郡王府，我得送一送大姐姐最后一程。大姐姐未曾出嫁前，她是最心疼我这一个做弟弟的。大姐姐……”

话到最落后，杜伯孝一个大男人，还是当爹的男儿是哭出来。他先是小声的哭泣，后来变成嚎啕大哭。

伯孝媳妇瞧着丈夫哭得是哭天抢地。她心头一声叹息。斯人已逝，又能奈何。

杜宅里，杜太太再度醒来时。大夫也被请来杜宅。

大夫给杜太太请过脉相，尔后大夫是开出养身的太平方子。在大夫的口中，杜太太会晕厥过去是因为怒急攻心。

杜太太的年岁在大夫口中渐长，最好不要常生气，更应该多加静养。怒急攻心这等事情出现的多了，一定会折掉一些寿数的。

杜太太这儿听着大夫的话，她是捂额头，杜太太心情不好，她哪里听得进去大夫的叮嘱。

大夫这里得着杜家给的诊钱，又是让人送着离开。

大夫走后，杜太太跟儿媳问道：“老大媳妇，你祖母那儿还没有报信儿吧？”杜太太的语气是反问，却是用一种肯定的口吻。

“祖母年岁大了，这等消息做小辈的也怕报上去让祖母受不住。”伯孝媳妇也是为难。

杜太太听得这话后，她是沉默下来。杜太太良久不说话，等着婆婆发话的伯孝媳妇见着一直没有动静，她是提一话，她说道：“父亲那里差着管家去衙门报假，父亲已经得知大姐姐过逝的消息。”

杜老爷歇在白小娘的院里，得着下头人的报信儿自然是管家的伯孝媳妇差人去报的消息。

杜老爷失去一个当郡王妃的女儿，他是没有去上差，他差管家去告假。这等事情自然是落进伯孝媳妇的耳里。

伯孝媳妇是告知给婆婆，伯孝媳妇说道：“父亲也是伤心着大姐姐离去的消息。母亲，您瞧瞧，祖母那儿如何汇报是否要请示一下父亲。”

伯孝媳妇的话落进杜太太的耳中，杜太太沉默片刻后，她回道：“这事情你去办吧。”

杜太太又是躺回榻上，她是闭上眼睛，她是默默的落起泪来。

杜太太觉得有些无力之感，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她的一股子伤心应该冲着哪里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