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父王。”李毓秀先注意到亲爹。然后,李茂禛自然也是注意到。两个小孩儿不再打打闹闹，二人一道走向亲爹。

李茂禛和妹妹李毓秀哪怕是两岁生辰过，如今已经是吃上三岁的饭。在亲爹跟前问安时,行礼的动作也是标准。

李隆暻瞧着两个小孩儿的举动，他是蛮高兴。他笑道：“走吧，陪父王一道进屋里。”说罢,他伸手。

然后李隆暻是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小孩儿往屋里走去。

在屋中的钱珍珠正在看帐目，她听着屋外传来的动静也是停下手头的活计。等着李隆暻领着两个小孩儿进屋时，她是起身迎一迎。

“郡王爷。”钱珍珠笑着福一礼。

“珍珠,不必多礼。”李隆暻笑着回一话，尔后,李隆暻是牵着两个小孩儿一道落坐。

钱珍珠是笑脸盈盈的陪着一道走向小榻，在众人皆是落坐后，钱珍珠是唤来丫鬟，她吩咐道：“马上就是夕食的时辰，也不必上茶。差人去厨房传饭，今个儿郡王爷在石榴院用饭，一定让厨房多整治一些菜肴。”

丫鬟得着侧妃的吩咐，她是见礼后告退离开。

等丫鬟离开后,钱珍珠的目光又是落在两个小孩儿的身上。她笑道：“郡王爷,您得闲了,你不妨考一考两个小孩儿的功课。有您督促一下,妾也能省一些事情。”

李隆暻的目光落在李茂禛和妹妹李毓秀的身上,他笑着回道：“往前时,珍珠你的话可不是如此。你只道是两个孩子尚小,也不必过于催促学业问题。还常常拿话劝我,说小孩儿贪玩是必然。等过些年，再是年涨一些后，一定会懂得学业的重要。”

“现在又催促起来，莫不成珍珠自己的话也是不作数？”李隆暻笑着问一回道。

钱珍珠轻轻摇摇头，她笑道：“只要郡王爷考校一二后，觉得茂禛和毓秀的学业好，您是多夸一夸两个孩子，让他们也是乐呵着高兴一下，我觉得督促一下学业不是坏事情。喻教于乐也罢，多培养一下孩儿们的自信心也罢，都是挺好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钱珍珠想让两个孩子多跟亲爹相处一下。人的感情总是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

哪怕是血缘上的亲人呢，如果长长久久的不在一起，隔着距离越来越来，也会徒然生出疏离与陌生。

李茂禛过些年要去宫里进学，在钱珍珠想来，这孩子本来跟亲爹相处的时间注定有限。在有限的时间里更不能疏乎跟亲爹培养好感情。

李毓秀更不肖多提，一个女儿家的未来嘛，在这一个世道里，世人的眼中就得寻着一门好姻缘。皇家的郡主不仇嫁。如果是一个得宠的郡主最好不过，有亲爹和兄弟撑腰。婆家是簪缨世族也罢，婆家是官宦之家也罢，在一个当王爷的亲爹跟前得宠，那在婆家的底气就不同。一个闺中女儿想在亲爹跟前得宠，亲爹又是注定多子多福的主儿，不争宠哪能成。就得多涮一涮脸面，一定得让亲爹印象深刻才行的。

“你的道理多，听一听也觉得合适。”李隆暻也不反驳，他觉得多跟孩子们相处一下也好。李隆暻心头是想当一个慈父，他想跟自家的孩子们多多交流，不想生出来什么隔阂。

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李隆暻就是问一问两个孩子的功课。

听着李隆暻仔细寻问，两个孩子又是一问一答。瞧着这般操持学问的场景，钱珍珠的眼眸子里有笑意升起。

钱珍珠心情不错的，小孩儿们的答复也许不是最好的，却是最合着小孩儿年岁的回答。

瞧着李隆暻这一个当爹的也不会苛刻孩子们的学业。孩子们都尚小，他们有一颗向学之心就是好事儿。至少李隆暻就是这般认为的。

等着下人们提着食盒进屋，又在花厅里摆上饭菜后。坠儿来禀话，来请一众主子们去用夕食。

李隆暻停下与孩子们的交流，他笑道：“既然夕食备好，且先用饭吧。”

李茂禛和妹妹李毓有的小脸蛋儿上全是欢喜。哪怕亲爹考校学问时不严厉。两个孩子还是板着小脸蛋儿，一本正紧的回话呢。

如今一听吃饭，心情上一放松后，两个小孩儿是一道的欢呼起来。

石榴院的夕食比着往常也是多添几道菜，瞧着钱珍珠的吩咐有效果。这添上的几道菜全是李隆暻这一位郡王爷爱吃的。

花厅内，下人们摆好菜肴。李隆暻等人一一落坐。

李茂禛和妹妹李毓秀如今也是自个儿用饭。两个小孩儿是规矩的坐好。

待李隆暻起筷后，两个小孩儿方才是拿起手上的小勺子。至于用筷子，二个小孩儿也会用，就是用得不太熟练。

钱珍珠还是用长长的公筷，她是替贤郡王和两个孩子一一夹上一小筷子的菜肴。全是捡着诸人爱吃的。

小小布菜一下后，钱珍珠又是拿起自己的小筷，她是慢慢的享用起来。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气氛非常温馨。这等家的温暖让李隆暻的心情一直保持着一种愉悦感。

待用罢饭后，丫鬟们又是收拾一番桌面的餐具，然后，再是送上铜盆杯盏，送上温水毛巾。钱珍珠等人又是简单的净面净口。

这会儿自然应该消消食，又或者吃吃茶，聊一聊日常小事儿。

李隆暻却是起身，他说道：“时辰不早了，茂禛还要回前院。正巧着我得闲，我送一送茂禛。”

李茂禛听着父王的话，他起身后就是向着亲娘见一礼。李茂禛又对父王回话，他说道：“我和父王一道回前院。”

“娘，妹妹，你们也早早歇息。”李茂禛不舍得亲娘和妹妹。奈何他已经搬去前院，小孩儿再不舍得也不能久待。他还得回前院睡觉，早睡早起多读书多锻炼。

“成，茂禛陪着父王一道回前院。”钱珍珠起身，她是笑着附合一回话。哪怕不舍得呢，钱珍珠也觉得应该慢慢的习惯一切。毕竟孩子长大后，就跟雏鹰要离开老巢一样。外面的世界更辽阔，不可能一直揽着孩子不让他去飞翔。

“哥哥，我舍不得。”李毓秀的一双水汪汪大眼睛一直盯着哥哥李茂禛，她的睫毛是煽啊煽，小孩儿的眼中全是外露的情绪。

“明天我下学后就来陪妹妹玩耍。”李茂禛保证话。

“拉勾勾。”李毓秀伸手。李茂禛陪着妹妹玩一玩拉勾勾的小游戏。

两个小孩儿沟通好后，李毓秀也不拦着哥哥不让走。哪怕不舍得，李毓秀还是乖乖的行一个万福礼。李隆暻的脸上带着笑意，他看着这一切时心情还不错。

如今两个小孩儿自己谈妥当，李隆暻也是伸手，他是对儿子李茂禛说道：“茂禛，咱们回前院。”

李茂禛向亲娘和妹妹再施一礼，然后李茂禛是去握住亲爹的手。他对着亲爹就是甜甜一笑。

父子二人是大手牵着小手，一道离开的石榴院。

钱珍珠和养女李毓秀是一起送一送离开的父子二人。钱珍珠眼中的不舍得是给着儿子李茂禛。李毓秀的目光里也一样追逐着哥哥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毓秀，瞧着父王和哥哥已经走远，你陪娘一起回屋了。”钱珍珠是握一握养女的小手，她是温声软语的哄一哄小孩儿。

李毓秀抬头，她是仰起小脸蛋儿，她回话道：“嗯，陪娘一起回屋里。”

石榴院里的日常在继续。

李隆暻牵着儿子的小手，父子二人一道往前院去。李隆暻没有急着陪长子回居所。而是牵着长子的小手，父子二人一道先去一趟次子李茂禧住的小院。

李茂禧这会儿也是刚回前院。他从亲娘刘庶妃那里归来。

李茂禧一落坐，他跟前还有奶嬷嬷在念叨时。贤郡王李隆暻就来了。

“父王，大哥。”李茂禧瞧着亲爹和哥哥，他的脸上有欢喜。毕竟父王和哥哥来了，他就不用听嬷嬷念叨。小孩儿也是觉得耳边总听着叨叨声，太烦人。

李隆暻瞧出次子的开心，他心头也高兴。李隆暻最欢喜着的事情就是儿子们的感情好。

“二弟。”李茂禛也是热情的喊一声。兄弟二人一碰上，李茂禛还是问一问二弟今天的夕食吃什么。

免不得李茂禛又是讲一讲妹妹李毓秀。李茂禧对于姐姐李毓秀的印象不算深刻。他只是附合的嗯嗯两声。

李茂禧的目光还是落在亲爹的身上。毕竟身边人也会念叨，让李茂禧知道亲爹的看重，对于他一个小孩儿而言也重要。

除着身边人的念叨，李茂禧的生母刘庶妃也会叮嘱儿子。不外乎就是多听父王的话，多讨父王的欢心。

李隆暻去前院一趟，就是想着瞧一瞧次子。同时也是让长子次子再多相处一会儿。

平日再是忙碌，让孩子们交流沟通一下的时间还是有的。李隆暻也是乐意享受一下父子三人之间的谈话。

哪怕是一些日常的小趣事，点点滴滴的累积起来，也是让李隆暻觉得心情舒坦。

这等小事儿李隆暻学得天长日久的，可以多试一试。当然也会惹来后宅的注意。像是刘庶妃就是得着下人的禀报，她就是欢喜着儿子李茂禧的得宠。

永安三十二年，秋末时节。

正院的郡王妃继续在养病中，她的情况似乎是时好时坏的。

这等情况搁在管着中馈的钱珍珠眼中，她有些担忧的。毕竟入冬后，天会更冷。钱珍珠是担忧着郡王妃的情况。

于是钱珍珠是请来府医，还是让府医仔细的替郡王妃请平安脉。应该开的药方子也得三天换一换，按着最新的情况开出药方子。

这等事情不能自做主张，她也是提前跟贤郡王李隆暻通过气。

对于表妹的近况，李隆暻并不是太关心。他只是随意的回了一句，一切让钱珍珠看着办就是。如果有难处，也可以吩咐一下钟嬷嬷和金嬷嬷去办事儿。

直到秋一过，京都迎来第一场小雪。

这一日的晨安，诸女眷来一趟石榴院。钱珍珠简单的与刘庶妃，还有四个侍妾聊一聊家常后。钱珍珠就是说道：“时辰不早了，诸位妹妹随我一道走一趟正院吧。”

到正院问安，钱珍珠是从来不担搁的。哪怕大多数的时候，她是不会见着郡王妃。

在钱珍珠想来，今日也应该一样的。哪料想这一回又有一点不一样。郡王妃派了丫鬟出来留钱珍珠说说话。

于是钱珍珠是跟刘庶妃和四个侍妾道一声别。其余诸人先告辞，钱珍珠是随着丫鬟往里屋去一趟。

“咳咳……”人刚进屋里，还在外间时，钱珍珠就是听着寝屋方向传来咳嗽声。

等着转向里间屋时，钱珍珠瞧见病中的郡王妃。郡王妃是半坐半枕在榻上，她自然是没有盛妆打扮，只是简单的梳洗的模样。在郡王妃的发髻间也是简单的簪着一支衔着一颗明珠的银钗。

要说真惹眼的，还是钱珍珠一进屋后就是注意到的地方，便是郡王妃的唇畔之间蕴开着一抹的糜子红。

“妾给郡王妃请安，王妃万福。”钱珍珠福一礼。郡王妃虚虚伸手一扶，她是笑道：“钱妹妹太客气，快请坐。”

钱珍珠是落坐在正院丫鬟送过来的椅子上。在落坐后，丫鬟们又是送上茶点。

钱珍珠没有喝茶的意思，她也是接过茶盏捧手心，就当是一个小暖炉在手里暖着。

“好些日子不见了，钱妹妹的气色好，我瞧着顶顶的羡慕啊。”郡王妃的目光落在钱珍珠的眉眼之间，她的语气里却是带着一股子温柔。

钱珍珠微微垂低视线，她是回道：“许是秋日养得好，入冬后显得妾的气色好起来。”

“郡王妃您是姿容出众，妾万万比不得。等着郡王妃痊愈后，府里谁也是抢不得郡王妃的风采。”钱珍珠是捡着好听的话讲。

听着钱珍珠的话后，郡王妃是捂嘴轻笑两声。尔后，郡王妃又是捂嘴咳嗽几声。

待着咳嗽止住后，郡王妃才是说道：“我这身子骨不中用，哪知道何时才能痊愈。这病啊，就像是这冬天的天气，还是长着呢。我且是着急不来康复的一天。”

郡王妃的话语里有些消极的态度。她的目光落在钱珍珠的身上，她说道：“我寻着钱妹妹来，也是想与妹妹说说话。”

“我在病中也是寂寞的很。身边人尽是一些木头，她们说话不中听，我是不爱听的。”郡王妃的脸上有嫌弃的意思。

钱珍珠抬头，她是瞧一眼郡王妃，又是打量一下四周。钱珍珠心想着这些人全是贤郡王差着两位嬷嬷安排来的。郡王妃这般直白的嫌弃真的好吗？

当然心里有吐糟，钱珍珠也不会真的讲出来。她又不是郡王妃这般洒脱，有话想说就说的。

“……”钱珍珠没有接茬，她就是装傻着。

郡王妃貌似也不太在意的样子，她只是自说自话。一直是述述叨叨的。直到钱珍珠听半天，也没有听着一个正题时。郡王妃提一话，她说道：“我这些日子半睡半醒的，一旦醒过来时身边全是陌生的脸庞。钱妹妹，如今你是管着中馈。我琢磨着这事情还得问一问你，我陪嫁进府的大丫鬟如今近况如何，想必钱妹妹也是了解的。你瞧瞧，我病一场，也是见一见旧人可成？”

郡王妃的态度摆的低。郡王妃就想让钱珍珠松口，最好是让她陪嫁的大丫鬟们入府一趟。

钱珍珠是银牙一咬，她心想着，唉，果然是遇上麻烦了。就知道郡王妃寻她来一定有事情的。

“郡王妃，妾说是管着中馈，实际上就是担着一个名头。妾哪懂什么，妾就是依赖着钟嬷嬷和金嬷嬷的帮衬。”钱珍珠客气一回。管着中馈的名头嘛，钱珍珠觉得担一担无妨。实际遇上事情时，钱珍珠也得替自己解释一番。

“至于二位嬷嬷办事情，一是看着规矩，二是问一问郡王爷的意思。郡王妃，您瞧瞧，要不缓一缓。”钱珍珠试探的问一句话。

然后在郡王妃没有回答前，钱珍珠又是赶紧的解释一回，她说道：“又或者郡王妃您直接吩咐二位嬷嬷，也不必绕一绕圈子，妾嘴笨，妾也怕传话时是错传个一字半句的。”

郡王妃是一府主母，她真是吩咐钟嬷嬷和金嬷嬷，想必二位嬷嬷不敢不应下。

至于这事情不能是出自钱珍珠的嘴里。钱珍珠不是怕担责任，而是这等事情她没必要掺合啊。

郡王妃瞧着钱珍珠的态度，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她伸手，她是用食指虚虚的一点。郡王妃笑道：“钱妹妹，你是一个乖觉的，也是一个不吃亏的主儿啊。”

“成啊，既然妹妹把话撂这。我也不能真的让钱妹妹为难。”郡王妃就是扭头，她对身边的大丫鬟吩咐话，她说道：“我与侧妃谈的话，你等也是听到了。去，请一请钟嬷嬷或金嬷嬷来一趟。”

大丫鬟得着郡王妃的吩咐，这时候自然是赶紧的应承下来。

待着大丫鬟得着差事，她是去请二位嬷嬷后。郡王妃的目光又是落回钱珍珠的身上。

“我听说茂禛和茂禧这一对兄弟感情好，我也是羡慕钱妹妹和刘妹妹。有小儿承欢膝下，做为人母一生也是圆满。”郡王妃轻轻咳嗽两声事，她是带着羡慕的事气提一话道。

“茂禛和茂禧是妾和刘妹妹的孩子，他们同样是郡王妃的孩子。两个小儿也得唤郡王妃一声母妃。他们长大后自然也是要孝顺郡王妃的。”钱珍珠的嘴里说着囫囵话，同时这一番话也是这一个世道里的规矩。

“茂禛和茂禧是好孩子，我就是担忧，我这不中用的身子骨啊，怕是撑不到茂禛和茂禧长大的那一天。我的福薄了一些。”郡王妃伸手，她是抚一抚胸口的气息。

钱珍珠听着这话时，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她怕自己开口就会让郡王妃多想多思。

钱珍珠不多嘴，郡王妃一时间又是止住说话声。屋中安静下来。

钟嬷嬷和金嬷嬷一道来时，正屋里的气氛就是这般的凝固着。

当然二位嬷嬷是不会戳破真相，二位嬷嬷当先是向郡王妃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