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刘庶妃的小心思琢磨起来时,钱珍珠已经来到花厅里。她一进来，就是笑道：“诸位妹妹，我来迟了。让大家伙久等,我这里先给诸位妹妹道歉一回。”

钱珍珠话语说的客气,她是直接在主位落坐。

刘庶妃等人这时候起身，五人向着钱珍珠福一礼。五人问安,落坐后的钱珍珠的是虚扶一下,她笑道：“妹妹们太客气，快请起。”

“都坐吧。咱们姐妹之间不必客套。”钱珍珠落坐后，丫鬟送上茶点。这会儿钱珍珠端起热茶,她还是轻轻的小饮一口。

刘庶妃等人有着钱珍珠的话,也是谢过话后,一一落坐。钱珍珠品过茶，她笑道：“妹妹这大冷天儿的走一遭，也是尝着冷风的味儿。茶正热，大家不妨吃些热茶，也是去一去寒气。”

钱珍珠笑着请吃茶。刘庶妃等人也没有拒绝,也是陪着钱珍珠一起吃茶。

吃过茶,也是过去一些时辰。钱珍珠瞧着外头的时辰，她心头大概有数。于是她起身,她说道：“今个儿十五,初一十五总要去正院给郡王妃请安一回。哪怕郡王妃养病，也不方便见我等。我等的规矩也不能落下。”

钱珍珠起来，刘庶妃等人自然也是赶紧的起身。刘庶妃在听到钱珍珠的话后，刘庶妃是回道：“侧妃说的有理儿,妾等自然得去给郡王妃问安。”

“对,对。侧妃说的有道理。”湘儿在旁边也是赶紧的附合话。

除开湘儿外,灵儿也是一样的说道：“去正院请安，也是侧妃领着咱们去。侧妃在奴婢们的眼中，最是守礼知礼的主儿。”

人人都是捧着好话讲。钱珍珠的耳边也是听多了。打从她接过府务的一部分管辖权后，人人都爱巴结一回石榴院。

“成，妹妹都赞同。那咱们就走吧。”钱珍珠领头在前，一行人是往牡丹院去。

一众女眷里，没有一个是真傻的。至少人人都是知道的，郡王妃不是真病，而是被“生病”一场。至于什么时候能出来，自然要看贤郡王的意思。

钱珍珠心头在想着，郡王妃这一回的跟头一定栽得很惨。

钱珍珠清楚郡王妃是如何栽的跟头。只能说兰香人是走了，留下的坑，全让郡王妃踩进去。

钱珍珠心气好，她是意气丰发。当然，她没有被眼前的大好局面迷花眼。

钱珍珠一直提醒着自己，郡王妃是杜氏女，宫里的庄嫔娘娘是郡王妃的嫡亲姑母。

牡丹院里。

杜雁蓉如今是吃斋念佛。她的日子过的轻淡如水，安静的让她觉得有点窒息。

杜雁蓉不想继续这样的日子，偏偏她的身边已经经过大清洗。就是她的陪嫁丫鬟们，也是人人被打发出去。

杜雁蓉瞧着身边侍候的，全是陌生的面庞。她的心头就是难受的紧。这些丫鬟一个一个的全是前院挑过来的人手。

杜雁蓉早辰起来，洗漱一番后，她是简单的用过朝食。然后，她准备开始一天的晨课。

“郡王妃，您的药汤子熬好了。”丫鬟送上一盏药。苦涩的味道。郡王妃杜雁蓉已经连续喝上好些日子。

那等苦涩的味道，可谓是扎根在杜雁蓉的舌根之上。太苦，也太难喝。

对于药方的效果，杜雁蓉是清楚的。不过是太平方子，就是府医讲她的心火旺，药方里头加了黄连，苦味儿最多的就是来自于黄连。

“嗯。”杜雁蓉哼一个鼻音。她一挥手，拿过托盘上的小盏，她一饮而尽。

苦味再一次的弥漫在口腔之中。杜雁蓉的心火一点也没减少，她觉得更甚。她心头清楚着，这是表哥对她的惩罚。

杜雁蓉起身，她准备去小佛堂。如今念经文，不是要静心，她是要静气。

再不把心头的火气压下去，杜雁蓉觉得她就要爆发。杜雁蓉心火难压啊。

进了小佛堂，跪在菩萨前。杜雁蓉轻轻的敲一敲木鱼。她心头却是在想着，谁害她？

杜雁蓉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对准着石榴际的钱氏，她下台，瞧着钱氏得到的好处最大。

杜雁蓉想复仇，奈何实力不济。杜雁蓉告诉她自己还得忍一忍。总会寻着机会的。

“禀郡王妃，侧妃领着后宅女眷来给您请安。”丫鬟进了小佛堂，她福一礼后，恭敬的郡王妃回话道。

“请安。”郡王妃冷哼一声。她说道：“本王妃病了，请哪门子的安。本王妃不安生的很。”

丫鬟听着郡王妃的话，她是木讷的站那里，就跟一个木头桩子一样。

郡王妃拿这等前院分派来的小丫鬟没法子。人家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一个棉花堆子一样，任你施为就成。

郡王妃只能回道：“郡王妃都说我病了。我就得好好养病，可不能把病气传染给诸位妹妹。让她等散了。”

在郡王妃瞧来，说是来请安，莫不如说这些女眷是来看她的笑话。郡王妃心头觉得窝火。

在院子里，钱珍珠等人得着丫鬟的回话。钱珍珠是客客气气的谢过报信的小丫鬟。尔后，钱珍珠是对着正屋的方向，她是恭敬的福过礼。

钱珍珠的身后，刘庶妃等人一样。众人都是在院子里问安见礼后，才是转身离开。

离开牡丹院，钱珍珠不急着回石榴院。她还往花园子去一趟。

钱珍珠想欣赏梅花开的场景。刘庶妃等人也乐得奉陪。钱珍珠也没有拒绝别人的巴结。

一行人往花园子去，然后，就在众人赏花。花园子里的气氛不错时，李隆暻是领着全德海出现。

钱珍珠等一众女眷是向贤郡王问安。贤郡王李隆暻唤着免礼。他还是亲自搀扶起福一礼的钱珍珠。

“外面凉，钱氏你如今抚养着茂禛和毓秀，两个孩儿养在石榴院。你若贪玩，惹来寒气。你莫不成还想传给两个小孩儿不成？”李隆暻的语气里听着责备。却是再一思索，又是关怀之语。

“妾的疏忽。”钱珍珠不反驳。

“算了。”李隆暻也不在意的摆摆手。他对于在场的女眷们说道：“你等都各自回去吧。天冷，不可多贪恋花园子里的景色。”

有贤郡王的话，刘庶妃等人自然不敢拒绝。于是一众女眷是向贤郡王见礼后，一一告退。

一时间剩下来的就是李隆暻和钱珍珠二人。李隆暻伸手，他是执起钱珍珠的手。他说道：“瞧瞧，你的手都凉了。”

钱珍珠感觉着掌着的温暖，李隆暻的大手确实挺热乎的。

二人的手是握在一起。这会儿钱珍珠觉得心情不错。

钱珍珠心情甚好，倒是离开的一众女眷里，有人回头瞧过一眼。挺巧合的，就是瞧见了贤郡王与钱侧妃的黏黏乎乎。

贤郡王李隆暻是整个王府的主子，他自然不会在意旁人的想法。一路上，李隆暻是牵着钱珍珠一道往石榴院去。

石榴院里，屋中有地龙。屋内是暖和如春，甚是舒坦的。

李茂禛和妹妹李毓秀在一起玩陀螺。二个小孩儿一起打陀螺，还是玩得开开心心。

李隆暻进屋时，他瞧见的就是长子和长女的笑声。还有小鞭子挥武起来的声音。

“父王。”李毓秀抬头时，她是瞧见亲爹。这会儿李毓秀不再拍着小巴掌，一直给哥哥叫好。她是往亲爹那边小跑去。

李茂禛听着妹妹的喊话，他是扭头一瞧，他也瞧见亲爹进屋来。

李茂禛收下小鞭子，他一直向亲爹李隆暻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的李毓秀是高兴的扑到亲爹的大腿处。她是抱一抱亲爹的小腿。小孩儿人矮，还是懂得撒娇着。

李茂禛走上前，他是拉一拉妹妹。他说道：“妹妹，请安。”

得着哥哥的提醒，李毓秀是学着哥哥一样，兄妹二人是一起给亲爹问安。再给钱珍珠这一位当娘的问安。

李茂禛是钱珍珠的亲儿子，如今李毓秀也是钱珍珠的养女。对于这一对小孩儿，钱珍珠都是挺心疼着。

李隆暻瞧着有模有样，站在跟前一道问安的一对儿女。他是心头欢喜。

李隆暻笑道：“好，茂禛和毓秀都是好孩子。免礼。”他还是扶一扶两个小孩儿。

“父王。”借着亲爹的大手，两个小孩儿还是一起往亲爹这儿扑来。显然小孩儿都亲近着当爹的。

钱珍珠瞧着这一幕，她是笑道：“郡王爷，您瞧一瞧，您一来后，茂禛和毓秀就是欢喜上您。我这个当娘的，如今也是搁着一边儿去。”

“娘。”李茂禛是伸手，他是拉一拉靠钱珍珠的衣摆。李茂禛仰起小脑袋，他说道：“茂禛喜欢娘。最喜欢。”

“父王，也最喜欢。”李茂禛又是赶紧的冲亲爹补充一话道。

李毓秀在听着这话后，她是左右瞧瞧，她回道：“哥哥，好。”小孩儿也会看眼色，瞧着哥哥又哄养母，又哄亲爹，李毓秀就是哄一哄哥哥。

李隆暻瞧着这等场景，他是哈哈大笑。他是真的心情好。

于是李隆暻是伸手，他是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一对儿女全是抱在怀里。

“父王也是哪一个都心疼。茂禛和毓秀，都是父王最喜欢的孩子。”李隆暻回着这话后，他的目光又是望向钱珍珠，他说道：“珍珠，你是一个好女子，谁见着你的好，都是会心悦于你。”

在李隆暻心中，这等话，就是一份情话。

钱珍珠当然也听懂后头的意思，谁都会瞧出来她的好。那么贤郡王自然也是瞧出来。

“郡王爷，两个小孩儿的跟前，你莫夸妾。妾都懂的。”钱珍珠低下头，她是语气温柔的回道。

屋中的气氛甚好，全是孩子的欢笑声，还有李隆暻得意的高兴。

等着哄过两个小孩儿，当天又是用过夕食后。在消食时，李隆暻还是陪着孩子们一起玩耍一会子。

等着时辰不早后，才是让嬷嬷领着两个小孩儿去歇息。然后，屋中是安静许多。少着小孩儿们，一时间就是剩下来李隆暻和钱珍珠对坐着吃茶。

“郡王爷，妾有一件事情左右为难。”钱珍珠搁下握在掌中，还是暖和着的茶盏。她是抿一下嘴唇后，终于开口点出一件麻烦的事情。

“说说。”李隆暻不慎在意。

“郡王爷，郡王妃的病情，您瞧着是否快要痊愈。马上就是年节，总要进宫里给皇上和娘娘们请安问候的。郡王妃才是一府主母，妾这般的领着管家差事，妾的能力有些欠缺，总归也怕闹出什么笑话来。”钱珍珠小心的提一提话。

要说管家权啊，搁谁的手里，也得说一声“真香”。

管家权是好，它也烫手。名不正，言不顺。钱珍珠只是侧妃，她不是贤郡王府的主母。皇家的五皇子妃，那才是皇家的正紧儿媳，这一个位置是属于郡王妃杜氏的。

钱珍珠不想给贤郡王留下一个贪权的印象。她打从被庄嫔分配到贤郡王的跟前，她一直在经营自己的人设。好人设要维持不容易，钱珍珠可不想损害半分。

李隆暻听过钱珍珠的话后，他说道：“母嫔那里，本王会去说。郡王妃病了，就好好的养一养。今年过节，郡王妃是病体孱弱，不能进宫拜年。”

钱珍珠听过这一番话后，她是低下头，回道：“妾明白了。”

钱珍珠想到过往时，贤郡王待郡王妃的好，她有一种晃如隔世的感觉。

人生若只如初见。

郡王妃在郡王爷的跟前，也是成为昨日旧人吗？

明明应该畅快一场，曾经压在头顶的郡王妃，再也不能一言而决她的生死。偏偏钱珍珠生出来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或者因为她们都是女眷，她的荣辱全是系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钱珍珠心头的心弦轻轻的拔动一下。她想到许多的过往。她突然不恨什么人。

钱珍珠心头想着，这世道求话，谁都是不容易的吧。

“郡王爷，郡王妃要养病。您瞧瞧，年节的府务来往颇多。妾往常也不是管事儿的人。一下子接手太多事情，也是难以支应开。郡王爷您是发发善心，还是提拔得力的到妾的跟前，给妾帮衬一二，可好？”钱珍珠软和态度，她是温言细语的求话道。

说是求话，不如说是摆开事实，送上诚意。

钱珍珠没有想着抓紧什么管家权。管家权在香甜，一理不能得到贤郡王的信任，一切就会变成沙堆上的城堡，风一吹就会散开。

“这些日子，珍珠，你是辛苦了。”李隆暻感慨一句话后，他又道：“既然你觉得为难，本王会差人来石榴院，替珍珠你分居一二。”

出过表妹这样一位嫡妻，李隆暻对于后宅事宜也是上心许多。往后嘛，哪一个女眷再想独掌中馈之权，搁李隆暻这儿是不存在的。

“妾谢过郡王爷。”钱珍珠是眼眸子里都带上笑意，她是开心的模样。

一年一节庆，除旧又迎新。

京都，皇城，咸福宫里。庄嫔瞧着儿子李隆暻领着侧妃钱氏进宫。二人的身后是大金孙李茂禛，还有大孙女李毓秀。至于二金孙李茂禧的年岁小，这一个年节，李隆暻没有同意把小儿子领进宫来。

“母嫔。”李隆暻喊一声话。

庄嫔是懒得理会儿子，她是逗着大金孙和大孙女。庄嫔的目光也没有给钱珍珠。

又是小坐会儿，庄嫔开口，她说道：“钱氏，你领着两个小孩儿去更衣房。等会儿宫宴要开始，小孩儿这里你等安排好。”

更衣房，当然就是卫生间。

钱珍珠这是打发着去照顾一下小孩儿的出恭事宜。钱珍珠不多话，她是起身应下话。然后，她是领着两个小孩儿离开。当然，一同离开的还是照顾两个小主子的嬷嬷。

等着钱珍珠等人离开后，庄嫔的目光是落在儿子李隆暻的身上。庄嫔说道：“你的一众兄弟里，人人都领着嫡妻进宫。你倒好，你是尝着一个新鲜。嫡妻搁宫外，侧妃领进来。”

“母嫔。”李隆暻的神色变得严肃。他说道：“儿子不让表妹进宫，自然有儿子的原由。”

庄嫔瞧着儿子的神情，她是沉默片刻后，她问道：“说说吧，你的苦衷在哪里。你提前跟母嫔讲讲，你父皇万一问起来，母嫔也好替你开脱一下。”

李隆暻从袖中拿出来一叠子的呈词与画押。他说道：“郡王府的兰庶妃去逝，查出来是中的砒.霜。郡王府管着采买的是表妹的陪嫁。在陪嫁的家中搜出来砒.霜等等，好些的有毒之物。”

杜老实的手脚不干净，他的家里人也是把柄太多。李隆暻想到全德海派人去搜，一搜就是查出来太多违禁的物品。李隆暻的脸色就是差点黑成锅底。

“儿子为怕冤枉表妹，把表妹跟前的大丫鬟和嬷嬷分别提审。这些呈词和画押就是审出来的东西。母嫔可以看看。”不审不知道，一审之后，李隆暻发现表妹更多的黑材料。

对于表妹如何处置？

李隆暻也是左右为难。处置轻了，李隆暻怕表妹旧疾复发。处置过重，李隆暻又怕伤着亲娘庄嫔的体面。至于舅舅家，李隆暻就差没有去追问，舅舅是不是跟他有仇，何苦把表妹教导成如今的性情，还是嫁进皇家来祸祸自己人。

庄嫔拿着儿子给过来的呈词与画押，她是看得仔细。庄嫔一页一页的看过后，她是合起这般多的证据。庄嫔说道：“既然隆暻媳妇病了，那就好好的修养吧。”

庄嫔对于侄女的感觉嘛，也是做一做表面文章。庄嫔的心里面，她对于侄女杜雁蓉没有半分感情。

“母嫔放心，儿子心头有数。”李隆暻也是回一话道。

李隆暻心头早有猜测，他知道表妹的事情，母嫔一定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等着现实摆面前，李隆暻想开口问一问母嫔为何要让表妹喝绝子汤。如今嘛，李隆暻又觉得没有必要再问。有些事情问出来，母子之间也会尴尬的。

李隆暻这会儿是转换话题，他与母嫔聊起宫中的小事儿。庄嫔就是提起一话，她说道：“大皇孙妃有喜。皇上最近心情颇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