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的眼眸中的不敢置信，那真是一点儿也不掺假。钱珍珠是捂嘴微笑。她的眉眼弯弯，她的眼眸里含着风情妩媚。

钱珍珠笑起来，她像是一潭秋水遇上清风，她是吹动一池的涟漪。

“兰妹妹，害怕吗？”钱珍珠轻声问道。

兰香突然觉得面前的钱侧妃挺可怕。这不是她印象中的钱珍珠，兰香觉得便是宫里的嫔妃们，也不像如今的钱珍珠这般心狠手辣。

“侧妃，明人不说暗话，说说您的用意吧。”兰香握紧手头的胭脂盒。她是指间发白，一根根的指节间只能见着骨头分明，瘦削的利害。

“兰妹妹，我以茂禛起誓。只要我活着，我必是把大姑娘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等茂禛长大后，我会也是让茂禛待大妹妹亲近有嘉，爱护周全。”钱珍珠举手立誓，她说道：“他日大姑娘一旦嫁得如意郎君，我必是与大姑娘合力，也是照顾兰妹妹的娘家侄儿。不会让兰家后继无人，没落凄凉。”钱珍珠轻声的说着誓言。

钱珍珠听着钱珍珠的话后。她是轻轻叹一声。

“侧妃，你就不怕……”兰香轻声的说道：“妾临死前，还是坑您一回吗？”

“若是兰妹妹舍得九泉之下，你念念不忘的女儿毓秀是认着旁人为母。你心头万般在意的娘家是流落底层，注定没有翻身的机会。”钱珍珠指着牡丹院的方向。她轻声说道：“春庶妃的前车之鉴，兰妹妹，你敢相信郡王妃的善良吗？更何况，兰妹妹是否知道你的兄长留念烟花巷子，那些带坏他的狐朋狗友是如何结交到的。我可是花足心思才打探到，那些不成气候的小角色是一步一步的引诱兰妹妹的兄长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他们的来由是杜氏一族赠给兰家产业里，最可能来往的青皮混子。”

钱珍珠的话里，真真假假，有真有假。她在说完后，就是闭口不再多言。她相信兰香会脑补的更多。

兰庶妃心想，大哥的死因这般复杂吗？偏偏她却是像一个聋子瞎子，从来不曾看清楚真相啊。一声叹息，似乎犹然的回荡在兰香耳边，那里面情绪的复杂，就像是包含着无尽的后悔与憎恨，全是兰香的心声。

一提到春庶妃啊，兰香沉默下来。主要是这一个例子太明显。

当年春庶妃就是抢着兰香的道，那是巴结上郡王妃呢。最后的结局啊，春庶妃死得也是太无声无息了一些。

“好，妾信一回侧妃。”兰香握着胭脂盒，她凄婉一笑，她说道：“妾就赌一回侧妃的信誉。侧妃，您若是没有做到你说的话，妾就是在九泉之下，一定会诅咒大公子。让大公子成为侧妃的报应。”

“至于妾嘛……”兰香是轻轻的捻起一点胭脂，她是轻轻的抹在唇畔。

兰香闭眼，她是嗅着唇畔的香味儿，然后，她是睁开眼睛。兰香说道：“香闺梦里，谁是良人？”

“侧妃，妾累了。”兰香是叹息一声。

钱珍珠起身，她是把兰香梳妆台上的那盒脂粉，她是收拢到袖中。她站起来后，她是望着半依靠在榻上的兰香，她说道：“兰妹妹好好歇息，我是不多打扰。我先告辞。”

钱珍珠达成目的，她是心情不错的离开。

钱珍珠打开屋门，她走出去后，外面是丫鬟们的请安声。尔后，又是兰香的丫鬟进屋来。

兰香不多话，她只是对丫鬟吩咐话，道：“我累了，侍候我歇一歇。”

丫鬟听着兰庶妃的吩咐，自然是依照庶妃的意思办事儿。

永安三十一年，冬。

贤郡王府的后宅，花园子里的梅花开的漂亮。大片大片的梅花，白的、粉的、黄的、红的等等，开成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四个侍妾里，湘儿和灵儿凑在一起，二人还是一起摘梅花。她们想做梅花酿。

“湘儿姐姐，您说说，王府里的小年还能热闹一番吗？”灵儿小声的问道。

“妹妹担心什么？”湘儿是问道。

“许多人都在传，说是兰庶妃不好了，如今就是熬日子。到时候兰庶妃有一个万一……”灵儿说到这里捂住嘴。她是左右瞧一瞧后，她才是凑到湘儿身边。灵儿说道：“兰庶妃是大姑娘的生母。大姑娘如今又最得郡王妃的心疼。妾就是担忧，为着大姑娘的体面。今年的小年夜，王府里不会办得太隆重。”

灵儿显然是念着年节的。

湘儿说道：“妹妹，你听谁讲的胡话？”湘儿摇摇头，她觉得灵儿的担忧是多余的。

“妹妹，咱们什么身份，也不能总多嘴着这些事情。”湘儿想想后，她是小声的回道：“便是兰庶妃，怕是在郡王爷和郡王妃的心中，也不如着规矩体统的重要。迎新年，那是喜庆的日子。宫里的娘娘们在年节病了，还得装一装健康，也不敢真的让太医去请脉问诊。郡王府里的兰庶妃啊……”

湘儿是疑惑一下后，她是说出自己的看法。她道：“兰庶妃如果得宠，也不会让大姑娘被抱去牡丹院。”

“对，还是姐姐的话对。瞧瞧如今的王府里，还是数着钱侧妃和刘庶妃的前程远大。”灵儿同意湘儿的话。她的眼眸子里全是羡慕。

“钱侧妃是贵人，她啊，咱们可不敢肖想着。只能是恭敬的尊着。”湘儿同意灵儿的话。她是说出自己的看法。

“刘庶妃……”灵儿是回话，她说道：“刘庶妃又不同。刘庶妃也是侍妾出身，还不算得宠。湘儿姐姐，刘庶妃如何的搏出一个前程来，你也是知道的。湘儿姐姐，你说说，刘庶妃的未来，咱们可以期待一下吗？”

灵儿的话，又是问到湘儿的心坎上。

刘庶妃的旧例犹在眼前。刘庶妃如今的尊荣，湘儿哪能不羡慕，哪能不想像效仿一下。不过是没有寻着机会。

在湘儿等侍妾的心，她们不觉得，不得宠的刘庶妃的例子能生一回，如何又不能再发生一回呢。毕竟，奇迹总会存在。

湘儿的心头有一把火，那是野心点燃。就像当初的刘庶妃一样的，湘儿也想着露一回脸。她想在贤郡王的跟前落一份眼熟儿。好歹总得让贤郡王记住她。若不然的话，明明得着宫里姐妹们羡慕的高枝儿。她却是一直没能最后的一跃，没有能真正的飞上枝头。

湘儿不甘心。

永安三十一年，冬。腊八节。

宫里赐下腊八粥，贤郡王自己也熬煮着腊八粥。皇帝赐的，自然是主子们享用。

府上熬的，自然是主子们赐给下人们享用。一年一度腊八节，自然是人人一起庆贺节日。

腊八节，一个挺是美好的节日。

正院里还是办起小宴，又是点了爆竹。爆竹声里，去秽迎福。

就是这般小宴至酣时。福芦院的丫鬟来报信。丫鬟来时，她是惊慌的神色。

郡王妃心头不喜。毕竟这等大喜的日子，福芦院的下人来凑什么热闹。郡王妃是怕给牡丹院里招来秽气。

丫鬟一来，她是跪到贤郡王的跟前。丫鬟低下头，她说道：“禀郡王爷，兰庶妃没了。”

丫鬟的声音不算太大。小宴上的诸人却是听得一个清楚。

大姑娘李毓秀也是在小宴上露脸。她还在跟哥哥李茂禛凑一堆儿。

等着丫鬟禀完话后，李茂禛已经看图识字，他一个马上就是两岁的娃娃，还是懂得一些道理。虽然不多，却有自己的看法。

李茂禛是牵着妹妹李毓秀的秀，两个小娃娃在大人们都是把注意力放在跪地上的丫鬟身上时。李茂禛是和妹妹李毓秀走到福芦院丫鬟的近前。

此时丫鬟禀完话，郡王妃是先开口，她问道：“兰妹妹，人没了？”郡王妃有一点不敢相信。

李隆暻是坐在位置上，他在听完丫鬟的话后，他是挥挥手。

小宴上的喜庆气氛一下没有了。诸人都不敢开口，人人都在等着贤郡王发话。

“兰庶母，人没了。”李茂禛走到丫鬟跟前时，他是小脸严肃，他对丫鬟问道。

丫鬟抬头，她是看面前的两个小主子。李茂禛是问得一本正紧。李毓秀是盯着丫鬟的脸庞看。

李毓秀在挪到牡丹院之前，她一直生活在福芦院。兰香身边的丫鬟，李毓秀是认得的。

一见着丫鬟，李毓秀就是喊道：“娘，娘，我要娘。”

这些日子有嬷嬷哄着，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小孩儿的心思单纯着。

嬷嬷打小照顾李毓秀，可以说除开生母兰香外，就是嬷嬷最了解大姑娘李毓秀。

有嬷嬷哄着，李毓秀自然是不哭不闹。如今一瞧着生母跟前的大丫鬟跪在地上。

现场的气氛又是凝重的。小孩儿对于情绪最敏感，李毓秀害怕。小动作一害怕，她自然就要喊“娘”。

李毓秀的大声哭声。一时间扰动场中的气氛。李茂禛走过去，他是伸出小手，他替妹妹擦眼泪。

“妹妹，不哭。”李茂禛哄着话。

如果是平日瞧着兄妹感情好，李隆暻一定非常的欣慰。毕竟长子有长兄的风范。

只是遇上今天兰氏逝去的消息，李隆暻的心头也是有一份的茫然。主要是他瞧着大女儿李毓秀哭得太伤心。

李隆暻走上前，他是抱起女儿李毓秀，他说道：“本王带大姑娘去一趟福芦院。”

“全德海，你差人去通知福嬷嬷，让福嬷嬷来料理一下兰庶妃的身后事。一切就按着规矩安排。”李隆暻对身边的全德海吩咐道。全公公得着主子的话，他是恭敬的应诺。

此时李隆暻抱着大女儿离开，李茂禛的目光还是落在父王的身上。然后，钱珍珠是起身，她是走到儿子的身边。

钱珍珠说道：“茂禛，乖，陪娘一起回石榴院。”

钱珍珠牵着儿子的手，他们母子是一起走动郡王妃的面前。钱珍珠福一礼。李茂禛也是认真的对着嫡母见礼。

“郡王妃，您瞧瞧，茂禛的年岁小，总要避讳一些。妾准备带茂禛先回石榴院。等着茂禛安顿好，妾再去福芦院，也是见一见兰妹妹最后一面。”钱珍珠恭敬的回了话道。

“钱妹妹自然是仔细人，这般安排无碍。钱妹妹先带茂禛回石榴院，也让孩子好好的歇息。万不可在冬日里染上什么寒疾。”郡王妃是摆出慈母的范儿，她还是关心一回话道。

钱珍珠是谢过后，她是牵着儿子李茂禛的手，还是领着丫鬟们一起往石榴院去。

钱珍珠走了，刘庶妃又是起身，她说道：“禀郡王妃，您瞧瞧，侧妃都是先把大公子安顿回石榴院去。妾这儿也是担忧二公子。”

刘庶妃的身旁，奶嬷嬷是抱着小娃娃李茂禧。这等喜庆日子，李茂禧吃过奶，也是一样抱来牡丹院，还是来请安，也是沾一沾王府的喜气。

刘庶妃心想着，喜气没沾上，秽气倒是沾上一大把。刘庶妃也是担忧儿子李茂禧。她这会儿的心情跟钱珍珠一样的，这是慈母心肠。

郡王妃听着刘庶妃的担忧，郡王妃自然也是同意。得着郡王妃的答复，刘庶妃二话不提，她是领着奶嬷嬷，再是亲自抱着儿子李茂禧就是告辞。

等着刘庶妃母子也是离开后。郡王妃的目光是落在四个侍妾的身上。

“走吧，你等陪本王妃一起去一趟福芦院。”郡王妃发话，一众侍妾自然是应下话来。一行女眷就是往福芦院去。

郡王妃一行人到达福芦院时，福嬷嬷已经赶来。她是人老成精，这等事情自然有其章法。

李隆暻也是瞧过兰香一面，然后，他是吩咐大姑娘李毓秀的奶嬷嬷，一定要哄好女儿。

大姑娘李毓秀还是要给亲娘服丧。当然，李隆暻的心头对于兰香的看法，他是挺复杂的。

在李隆暻的心头，他还以为兰香就是病一场。等着冬去春来，想必也是养好身体。

李隆暻和表妹商量过，等着兰香病体痊愈后，大姑娘李毓秀就是挪回生母的福芦院。

哪怕李隆暻是心疼表妹不能生一个亲生的孩子。倒底李隆暻还是知道的，一碗水得端平。

表妹既然不能生，那么最好的法子就是当一个慈母，对于庶子庶女一视同仁。不偏坦谁，也就是不会招来什么事事非非。

李隆暻的想法虽美好，奈何事情不如人意。兰香的逝去真是李隆暻万万想不到的事情。

郡王妃一来，她瞧见的就是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福嬷嬷办事，主子们自然可以放心。

“表哥，兰妹妹的身后事有福嬷嬷在呢，您不必多担忧。便是毓秀那儿，我也会多费心思。毓秀一个儿家家的，如今兰妹妹这一去，唉……”郡王妃是拿出帕子，她是擦一擦眼睛。

“表哥，你就是替毓秀心疼，她这般小，哪懂得亲娘去逝是什么意义。”郡王妃的慈母心肠发作。她还是交待旁边的丫鬟，去给大姑娘的奶嬷嬷发话，说是要照顾好大姑娘。吃的，用的，万万不能缺。

大姑娘年岁小，说是要服丧，那就得多吃些羊奶和蛋羹之类的。总之，只要不忌讳的，又对孩子身体好的。

郡王妃当着表哥的面，她表示着大姑娘是长女。她就应该多享受一些好待遇。

郡王妃对于大姑娘的要求，就是比照着她的份例来花用。

对于表妹的贴心举动，李隆暻还是满意。他说道：“毓秀突然失去生死，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表妹，后头就劳烦你多花些心思。”

李隆暻这儿和表妹说着话呢。然后，屋里传来一声惊呼。

“谁。”李隆暻听着是一个陌生的女音。在这等刚布置起来的灵堂之上，还是喧嚷出声。李隆暻是呵斥一声。

“郡王爷。”李隆暻转身，他往里头走去。然后，在兰香的尸体旁边。李隆暻见到他进屋后，就是跪在地上的几个女眷。

丫鬟与女眷的发髻不同，穿戴不同。李隆暻自然不会认错的。

这会儿李隆暻哪怕瞧着几人面生，他还是心头有数，这是庄嫔赐给他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