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卿平身。”皇帝声如金石,百官起身入座,目光却都齐刷刷地盯着殿门方向。
当八宝流苏步辇的铜铃声由远及近,一缕寒梅冷香扑鼻而来。公主着赤金蹙银翟衣踏过万字不到头锦毯,九翟九树花钗冠上的东珠在烛火下流转着幽光。
她的眼尾泛着胭脂都盖不住的潮红,像是春日被揉碎的桃花瓣,娇柔而凄美,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殿内私语声骤起,如受惊的鹊鸟,扑腾着翅膀,又在驸马任冰踏入的刹那,归于沉寂。
两名禁军搀扶着的男子步履虚浮,青灰色鹤氅下露出半截枯槁手腕。他缓缓地向着上座行了一礼,便又被搀扶着入座。那双半阖的凤目,忽而掀起一线,竟射出两道寒芒。
“驸马病体未愈仍来赴宴,实乃忠孝两全。”皇帝执起金樽,琥珀色酒液在杯壁晃出细碎涟漪,“今日既是长乐公主归宁,亦是君臣共庆......”
话音未落,任冰突然剧烈呛咳起来。他俯身时鹤氅滑落,露出后颈处狰狞的紫黑色瘢痕。
“快去传卢院使!”皇后急声喝道。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被慌乱的脚步搅散,顺安公公的皂靴在蟠龙柱后一闪而过,好似一道黑色的闪电。
不过片刻,那太医院首座卢芳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好似一直在殿外候着,就等这一声传唤一般。
卢芳的第三根银针刚没入任冰的百会穴,指尖还未完全抽离,原本孱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任冰,竟爆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刹那间,他半阖的凤目霍然睁开,狭长双眸中寒光一闪,他的手已如幻影般探出,五指如精钢铸就的虎爪,稳稳地扣上了卢芳的手腕。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原本还在交头接耳、或是真心牵挂任冰伤势,满脸忧虑之色,或是假意附和,面上挂着关切神情实则内心毫无波澜的旁观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茫然与震惊,完全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你这是做什么!”卢芳惊恐地嘶吼,声音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打湿了鬓角的发丝,眼中满是恐惧。他慌乱地用另一只手去掰任冰的手,可任冰的手却如铁箍一般,纹丝不动。
任冰薄唇轻启,一声冷哼从齿间溢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透着无尽的冰冷与不屑:“当年药王谷叛逃之时,可曾想过会栽在自己的‘七星续命阵’下?”
就在这时,卢芳突然诡异地一笑,那笑容中竟带着几分得意:“你以为这样就能制住我?太天真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上竟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气息,原本被任冰紧紧扣住的手腕,竟有了挣脱的迹象。
任冰心中一凛,意识到这卢芳必定暗藏后手。他目光一沉,瞬间变换了擒拿的手法,原本扣住手腕的手,巧妙地一转一绕,竟将卢芳的整条手臂死死困住。
卢芳面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银牙一咬,将口中一物吞入腹中,他的身体瞬间膨胀起来,肌肉紧绷,力量似乎在瞬间增强了数倍。他猛地发力,竟将任冰震退了一步。
“哼,这是我耗费十年心血研制的‘狂暴丹’,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它的威力!”卢芳疯狂地大笑起来,向着任冰扑了过去。
任冰神色凝重,体内的真气迅速运转,脚下轻点,身形如柳絮般轻盈飘退,巧妙避开这凌厉一击。
卢芳一击未中,却不停歇,紧接着又是一记鞭腿,腿风如刀,扫向任冰的腰间。任冰眼神一凛,侧身一闪,同时右手成掌,如利刃般切向卢芳的腿部关节。
卢芳反应也极为迅速,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避开任冰的攻击,落地后顺势一个翻滚,再次起身时,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他低喝一声,如鬼魅般冲向任冰,匕首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任冰不敢大意,展开“游龙步”,身形飘忽不定,在卢芳的攻击间隙中穿梭。他瞅准时机,猛地一拳轰出,拳风呼啸,恰似猛虎出山。卢芳横臂抵挡,“砰”的一声巨响,两人各自后退数步。
这一番激烈对打,让在场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大臣们纷纷倒吸凉气,有的甚至惊呼声脱口而出。
“这卢芳竟会武功?平日里真是深藏不露!”礼部尚书王元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长乐公主早已被侍卫们护到身后的角落里,她双眼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任冰的身影,眼中满是担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皇帝与皇后稳坐上位,面色凝重,但二人紧握在桌面上的双手却透着一丝颤抖。
数招过后,任冰便敏锐地察觉到卢芳因为力量增强,动作虽刚猛却略显迟缓。他心中一喜,知道时机已到。
任冰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施展出“天罡破魔拳”的绝招——“天陨星落”。只见他身形拔地而起,如同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着卢芳冲去。
卢芳见状,不敢怠慢,忙拼尽全力,将手中匕首舞成一片光幕,试图抵挡任冰的攻击。然而,任冰的拳头势不可挡,直接冲破了匕首的防御,重重地砸在卢芳的胸口。
卢芳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根蟠龙柱上。柱子上的金龙雕刻都被震落了些许碎屑。
任冰瞬间欺身而上,左手迅速探出,点向卢芳的膻中穴,右手则再次使出“流云擒拿手”,锁住卢芳的另一只手臂。卢芳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写满了绝望。
“你输了。”任冰冷冷地说道,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将他用力向御前一推,卢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