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着瘫倒在地的卢芳,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院首座,竟拥有如此高强的武功,而刚刚还气若游丝的任冰片刻间便如生龙活虎一般,实令在场诸人惊叹不已。
任冰神色淡然,缓缓抬起手,掸了掸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动作优雅从容,仿若刚刚经历的打斗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匍匐在地、狼狈不堪的卢芳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声音清朗,却又带着几分不容错辨的戏谑:“任某是该叫您‘卢院使’,还是‘方神医’呢?”
这一问,更是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与震惊,低声的议论声又在大殿内蔓延开来。
卢芳脸上浮起一抹苦笑,“老夫化名藏身宫门这么多年,自认为行事谨慎,滴水不漏,没想到还是敌不过你们这些后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喽,不中用了。”
说罢,他缓缓直起上半身,抬手将那凌乱的发丝轻轻拢到耳后,强提一口真气,抬眸看向任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不甘,也有佩服,“驸马今日这出戏,可真是精彩绝伦,连呕出的血,都是用朱砂精心调的色,骗得老夫好苦。”
任冰听闻,嘴角微微上扬,“自古有言‘多行不义必自毙’,方神医,您这些年犯下的罪孽,也该到此为止了。”
话音刚落,他笑着伸手撕开官服,后颈处那紫黑色的瘢痕,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被他轻易揭下,原来竟是用雪蚕丝绣制的假皮,底下的肌肤完好无损,白皙光洁,不见丝毫伤痕。
直到此时,公主才从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中回过神来。她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惊惶与后怕,娇躯微微颤抖,脚步踉跄着,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扑到任冰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任冰的腰身,轻声问道,“驸马,你没受伤吧?”
任冰顺势搂住公主的后腰,动作轻柔却又充满力量,右手缓缓轻抚她的后背,嘴角挂着宠溺的笑容,“我的身手如何,公主岂会不知?”
而后他微微低下头去,双唇贴到公主耳边低语道,声音低沉而温柔,“何况还有公主安排的暗卫呢,连诡医路的‘牵丝蛊’都能斩断,果然身手不凡。”
公主抬起一双泪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深情地望着任冰,那眼神里,爱意如春日繁花,肆意绽放,眷恋似潺潺溪流,绵延不绝。
听着任冰温柔的话语,公主只觉一颗心像被蜜意填满,爱意愈发浓烈,如燃烧的火焰,炽热而滚烫。
她暗自庆幸,庆幸自己当初在重重阻碍与质疑下,仍坚守着这份感情,未曾动摇。成婚前的任冰,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与淡漠,何曾有过这般温柔缱绻的模样?
而此刻,他的软语温言,如同春风拂过耳畔,轻柔而温暖;他那宽阔坚实的胸膛,微微起伏,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公主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这一切,仿若置身于春日暖阳之下,周身都被甜蜜包裹。这种甜蜜,暖而不燥,甜而不腻,令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品尝到爱情的醇厚滋味,一时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不合时宜间,卢芳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不甘,“还请驸马为老夫解惑,您究竟是如何发现破绽的?”
任冰嘴角噙着笑意,手臂依旧稳稳地将公主搂在怀中,姿态悠然闲适,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清朗却又透着几分神秘,“不急,人还没凑齐呢。”
话音刚落,任冰的神色陡然一凛,原本温和的眼眸瞬间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炬,朝着殿门口厉声喝道:“都知大人,这喜宴才刚刚开场,任某的喜酒您还一滴未沾,竟如此行色匆匆,敢问是要奔赴何处啊?”
众人闻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本毕恭毕敬立于圣驾身后的都知顺安,竟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任冰和卢芳牢牢吸引之时,正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脚尖一点一点地慢慢向后退去,妄图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这是非之地。
谁能想到任冰竟如此敏锐,他看似全神贯注地与卢芳交谈,可眼角余光却将顺安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就在顺安的后背即将触碰到殿门的那一瞬,任冰猛地转过头,成功将其喝住。
这一声暴喝,宛如晴天霹雳,瞬间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整个大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顺安身上。
顺安的身体猛地一僵,双腿好似被抽去了筋骨,抖如筛糠。他牙关轻磕,强咽下一口唾沫,抬手一抹额头,满是冷汗。
“驸……驸马爷莫要打趣咱家!”顺安扯着嘴角,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打着颤,“咱家想起还有一道‘玉盏龙须羹’尚未呈上。此乃御膳房精心烹制的佳肴,耗时费力,最为讲究火候与食材的鲜度,若误了时辰,便失了那独有的韵味,可不能坏了圣上与诸位大人的兴致,咱家这才想前去催上一催。”
任冰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透着彻骨的寒意。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顺安,一字一顿道:“这传膳之事,向来是御膳房李公公负责,都知大人何时把这差事也揽了下来?”
说着,任冰向前迈了一步,突觉腰间一紧,却是被公主一把紧紧抱住,公主双臂用力,身子微微颤抖,透着无尽的担忧与恐惧,仿佛只要任冰再往前一步,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任冰身形一滞,望向满眼担忧的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轻轻拍了拍公主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后又将目光转回到顺安身上,那眼中的寒意瞬间又恢复如初,“任某这些日子身受蛊虫之苦,生不如死,这背后恐怕少不了都知大人的‘悉心操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