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蜚气得咬牙切齿,这个重色轻友的叛徒!但容冲已颠颠跟在赵沉茜身后走了,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兄弟寒不寒心,苏昭蜚能怎么办,只能气咻咻跟上去。
赵沉茜一边归档田亩图册,一边听苏昭蜚气势汹汹质问容冲:“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这种事瞒不了苏昭蜚,容冲也没打算瞒,如实说道:“我要去临安救孟太后。”
苏昭蜚怔了一下,瞪大眼睛:“是我耳朵坏了还是你脑子坏了,这个节骨眼,你要去临安”
“孟太后还在朝廷手里,如果临安那边知道茜茜回来了,肯定会拿孟太后威胁茜茜。你我起兵打仗,难道就是为了躲在老弱妇孺背后乘凉吗”
苏昭蜚沉默了片刻后,说:“我和你一起去。与其去兵营挑人,不如我去,军中的拳脚功夫对付普通人还成,对付大内高手,不顶事。”
容冲拍了拍苏昭蜚的肩膀,说:“兄弟,你这份情我记住了,但海州城不能没人,我想请你帮个忙,留下来,好好保护她。”
“我不需要人保护。”容冲和苏昭蜚都有些意外,一起回头,赵沉茜缓步走到两人身前,目光从容坚定,“苏昭蜚说得对,临安一行凶险万分,你那边更需要帮手。你们若信得过我,让我来守海州城。”
容冲哪能放心:“可是……”
“没什么可是。”赵沉茜握住他的手,直视着他说,“你让我相信你,你就要相信我。赵沉茜从来不是一个等待他人拯救的人,她有能力面对一切变数。让他跟着你去吧,就当为了让我安心。”
容冲叹气,他从来都不擅长拒绝她,哪怕容冲并不赞同这个决定,仍然不自觉地替她考虑起来:“若我和苏昭蜚都不在,有些人恐怕不会听你的。我给你留几个人,我这就把他们叫来。”
“好。”赵沉茜点头,“我回东内厅等你。”
容冲走后,苏昭蜚伸了个懒腰,也晃晃悠悠往回走。没想到赵沉茜却突然叫住他:“苏将军留步。”
苏昭蜚背着手回头,神情不耐:“有事”
赵沉茜抬手,郑重一拜,说:“我有一件事想拜托苏将军,这一路请保护好他。他这个人做什么事都一根筋,很容易犯犟,必要时,请苏将军打晕他,带他走。”
苏昭蜚挑眉:“你不想救你母亲了”
“当然想。”赵沉茜说得坦荡,“但是,他对我同样重要。无论母亲还是未婚夫,我都不希望他们出事。”
苏昭蜚意味不明看了赵沉茜一会,转过身,吊儿郎当走了。赵沉茜拿不准他的意思,忍不住追问:“苏将军”
“知道了。”苏昭蜚漫不经心朝后摆手,“我比你更不希望他死。”
赵沉茜长松一口气,哪怕他已经走远了,依然朗声道:“多谢苏将军。此恩,我必倾力回报。”
“不需要回报。”苏昭蜚已走下台阶,声音穿过回廊,像一缕烟晕在风中,“我原来不接受你来海州,也不赞成你们俩复合,但现在看开了。你和他好好过日子,就是最大的回报。”
苏昭蜚走后不久,容冲就带着人来了:“茜茜,这是扈源,军营诸事由他负责,这是魏子尘,管城内巡逻治安。衙署的人你都熟,农商诸事直接安排就是,如果需要人手,找他们二人。”
说完,容冲转身面对扈源、魏子尘,微沉了脸道:“我要出城探查敌情,归期未定。此事绝密,敢探听者一律以泄露军机论处。我不在期间,军政诸事,无论大小,皆听从娘子差遣。如有违者,斩。你们记住了吗”
扈源、魏子尘对视一眼,他们早就知道城里来了位神秘的娘子,号称女中诸葛。将军将衙署事务都交给她管,扈源、魏子尘是武将,本来就搞不明白文官那一套,对此无甚所谓,可是如今,连军中的事将军也让她插手
赵沉茜浅浅颔首,说:“行伍之事我知之不多,操练按以往惯例,一切照常。巡逻要再加紧些,夜晚加派人手去城墙上警戒,各交通要道也要派专人盯着。这些事,就有劳二位多加费心了。”
容冲对这些话毫无反应,扈源、魏子尘看到将军是真的要放权给此女,都敛了神色,躬身行礼:“不敢当,卑职遵命。”
平时一天能做许多事,今日却仿佛格外短暂,赵沉茜都没准备好,天色擦黑,容冲要出发了。
这次行动乃是最高机密,容冲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赵沉茜,没人知道他们要出城。赵沉茜默默将画影剑擦了一遍又一遍,容冲换上劲装打扮,将暗器熟练藏在身上,走出屏风就看到这一幕。
他最爱的人抱着他最忠实的伙伴,素手轻抚,仔细擦拭,宛如在对待稀世珍宝。容冲心底变得无比柔软,他缓步上前,半跪在她面前,轻轻吻上她的手:“茜茜,我走了。”
赵沉茜情绪不太高,但什么惜别之言都没说,只是双手捧上他的剑。容冲深深望了她一眼,接过画影剑,转身走入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