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祖宗在刘瑾带着内行厂离开张家之后就醒过来了——是被来寿家的掐人中掐醒的。
当时那个混乱的场面,谁都不敢碰老祖宗,就怕老祖宗年纪大了,一旦掐不醒出了大事,难以担责。
但来寿家的没有那么顾虑,眼里只有自家的小姐晕了,赶紧叫醒是正理。
结果还真让来寿家的给掐醒了!
老祖宗悠悠转醒,但是刚才发生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老祖宗说道:“寻梅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家里守丧吗这里不是松鹤堂……我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们围着我做什么”
众人皆是一愣,唯有来寿家的和芙蓉对视一眼:老祖宗的遗忘症又犯了。
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便把老祖宗的病情告诉众人,于是来寿家的问道:“老祖宗刚才晕倒了,我斗胆掐了老祖宗的人中,这会子还疼吗老祖宗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老祖宗目光茫然,说道:“头晕目眩的,身上没力气。”
又道:”我没事,就是老了,你们去忙德华的婚礼,亲戚贵客们的茶饭、戏酒要招待好,不用挂念我。“
来寿家的说道:”婚礼在后天呢,不着急,老祖宗先歇一歇,修养身子,等后天还要给大小姐送嫁呢。“
老祖宗就又睡过去,太医来了,把了脉,还看了舌苔,说道:“并无大碍,以后莫要劳累伤神,年纪大的人经不住这些啊,我这里有安神药丸,化开了,喂给老祖宗,以静养为上。”
听说没有大病,东西两府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西府侯爷问道:“太医,老祖宗被掐了人中醒了之后,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这是怎么回事”
芙蓉和来寿家的心一悬,幸好,太医说道:“乍然晕倒,记忆混乱也是常有的事,不打紧,醒来慢慢就记起来了。不过,这个年纪还是少操些心,一些烦心事就别跟老人讲了。”
都是小的不省心,让老人一把年纪了还操心劳神啊。
来寿家的生怕侯爷再追问下去,连忙打岔问道:“太医,你也瞧见了,我们张家在办喜事,后天就是正日子,老祖宗这个身体还能不能待客”
也就来寿家的仗着辈分和脸面,敢抢侯爷的话。
太医说道:“精力衰竭的老人家忌讳大喜大悲,还是养病闭门谢客妥当。不仅如此,以后那种一大清早就要进宫朝贺的事务也尽量能免则免,若是再晕厥,一头栽倒在石板地上了,必定会骨折的。这个年纪骨折可不好愈合啊,老人最怕跌跤,就是一些身体健壮的老人,也有摔跤就没了的。”
老祖宗吃了安神药丸,睡的更沉了,躺在八人抬的软轿上,送回了松鹤堂静养。
这时宫里的张太后身边的女官来到了颐园,看望了睡去的老祖宗,芙蓉把老祖宗晕厥的前因后果,还有太医的医嘱都讲给女官听。
女官无论听到了什么都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说道:“知道了,你们好好照顾昌国公夫人,太后娘娘一直惦记着夫人的身体。”
送走了女官,来寿家的在一旁忍不住说道:“王家兄妹昨天刚进宫见过太后娘娘,今天这个刘瑾就要把王延喆带到内行厂去,内行厂和豹子营就在正堂里打起来了,老祖宗听到两拨人马打起来才动了气——若是以前,谁敢在国舅府这样闹啊。我看就是刘瑾把老祖宗的病给勾起来的。”
芙蓉叹道:“有什么办法呢,刘瑾是皇上身边第一红人,就是太后娘娘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护国寺附近的郑家茶楼里,张永张公公也把老祖宗晕厥的风波讲给了化名郑侠的正德皇帝听。
张永说道:“……这个刘瑾,不是奴婢说他,着实闹的太过了,曹祖诬告案和王延喆能有什么关系,非得把王延喆带走。那王延喆昨天刚刚进宫觐见过太后娘娘,难道要把太后娘娘也扯进去不成。”
张永觉得,反正和刘瑾关系不好,今天又带着豹子营和刘瑾的内行厂打了一架,说是死敌也不为过了,索性在皇帝这里给刘瑾狠狠上上眼药。
但是,正德皇帝无论是对老祖宗昏厥的病情,还是太后娘娘被刘瑾扫了面子都漠不关心。
正德皇帝只关心一件事,问道:“吉祥亮出豹子营的令牌之后,刘瑾还命内行厂的人跟豹子营抢王延喆”
张永说道:“是啊,不仅如此,第一次抢人失败时候,刘瑾还把外头一拨内行厂的人叫进去抢人,奴婢瞧着豹子营只有十个人,实在打不过了,就过去要刘瑾住手。”
“这样啊。”正德皇帝沉吟片刻,拿着扇子,轻轻的用扇柄敲打着掌心,“这个刘瑾着实得意忘形了,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豹子营是朕的亲兵,看到豹子营的符牌还不住手,打输了一次还要叫更多人的人来和朕的豹子营抢王延喆……”
张永立刻“进谗言”,说道:“刘瑾的内行厂这几年着实威风,什么东厂西厂锦衣卫都不放在眼里,如今连皇上的豹子营都敢打了。”
听到这话,正德皇帝按动了扇柄上的机括,嗖嗖几声,居然从扇子里头飞出了五把薄如蝉翼的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