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桑落往里屋去,这屋子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千里眼。
“桑大夫,你来看看我这些宝贝。”
倪芳芳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家闺秀。满屋子里没一点香气,倒满是一些稀奇物件。
钟离珏叽里呱啦说了好一阵,桑落大约是明白了。
眼前这个国公府的十四姑娘喜欢猎奇。天上、地下的她都想要知道。
“那日,你剖那具尸首,我就觉得手法新奇,我还是第一次看肚子里的小人。”钟离珏显然对验尸的事意犹未尽。
倪芳芳听得毛骨悚然,搓搓胳膊。
桑落说道:“我知你喜欢,就自作主张给你带了一个礼物来。也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说着她一转身,示意候在一旁的风静将匣子奉上。
钟离珏打开匣子一看,两眼冒着金光:“知我者桑大夫也!我就喜欢这些东西!”
两人说得正欢,外面却有婆子来回话:“十四姑娘,老夫人那边也问,你娘的病看得如何了?一会子宴席要开始了。您是主,桑大夫是客,都要去前院的。”
钟离珏握着匣子的手一震。脸色也不是太好,将匣子一盖,冷声道:“知道了。我这就带着桑大夫去。”
当真是来看诊?
钟离珏有些吞吞吐吐,桑落给倪芳芳递了一个眼色,倪芳芳带着风静退出了屋子。
钟离珏挠挠头,才开口说道:“我娘其实是老毛病,多少年了,治不好的。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可祖母不允准我出门,才借了我娘看诊的名义。”
镇国公共有四子,钟离珏的娘嫁的就是老四。嫁来之后,生了一女一儿。头胎生了钟离珏,过了一年多又怀了。太医把脉说第二胎有男相,这下四房只能将十四送到崔老夫人身边养着。
只是生了儿子之后,就有了心悸的毛病,吃了多少年也不见好,太医说是产后体虚所致,一直靠人参吊着。国公府也没亏待她,但凡有好的人参,都是紧着她娘先吃。
钟离珏被养在崔老夫人身边,教养见识都是不差的,只是少了自由。崔老夫人什么人精,岂能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
桑落勾勾唇:“没事,我也是专程来见你的。你若需要什么书或者模子,只管派人来跟我说。我想办法让人给你带进来。”
两人说好了,便假意去了钟离珏娘亲那边,隔着帘子问了安。钟离珏的娘亲软软地应了,也就算看过了。
再叫上倪芳芳和风静,四人正要往前院去。凑巧遇到了十五姑娘带着乳母朝这头来了。
十五姑娘是三房生的,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穿着鹅黄的绸裙,发髻也绑着蝴蝶丝带,很是天真无邪的模样。
一见桑落和钟离珏,就捏着裙摆小跑了过来。
“桑大夫,桑大夫。”十五姑娘声音也柔柔的。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清澈透亮,有些吞吞吐吐:“我、我、我想请您帮个忙。”
说罢,她的小手还拽拽乳母的袖子。
乳母会意,上来带着倪芳芳和风静站远了些。
十五姑娘看看四周,细声细气地道:“我其实想你偷偷给我姐姐给看看。”
话音一落,钟离珏就立刻出声制止:“钟离玥,你别乱来!”
钟离玥很是委屈:“我没乱来。那是我姐姐,又不是你姐姐,你自然是不希望她好的。”
说着眼泪也开始打转。
“我姐姐都要嫁人了,突然这几日说身子不好,一直关在屋子里。祖母只给你娘请大夫,就不肯给她请大夫,眼看着十月就要成亲了,我姐姐茶饭都不肯吃,连喜服都不肯试穿。”
桑落一听这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待嫁女子突然不肯嫁,还能有什么缘由?这是高门大院里的浑水,她不想蹚。
“钟离玥,桑大夫不看诊的。”
“什么不看诊?我刚才都听见祖母说了,说你有孝心,给你娘请了个女大夫回来,我当时就猜是桑大夫。既然能给你娘看诊,就能给我姐姐看诊。”
钟离玥说得气鼓鼓的,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钟离珏有些语塞。的确是借了这个由头,现在反而不好推辞了。但钟离玥口中的这个姐姐
钟离玥软软地,又哭了起来:“桑大夫,我姐姐这几日晚上不住地喊疼。我去偷偷瞧过,她疼得在床榻上滚来滚去。十四姐姐是孝心,我就不能念着姐妹之情吗?”
钟离珏还想说什么,钟离玥瞪着圆圆的眼睛:“十四姐姐,你别逼着我去跟祖母告状去!”
疼得在床榻上滚来滚去?
桑落抿抿唇:“带我去吧。”
钟离珏指了指外面的倪芳芳和风静:“她们俩着实不方便跟过去。”
“我与你去便是。”
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