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听后，面露喜色，赶忙行礼道：“谨遵神吩咐。”

对于四族族人的这般态度，苏婉清早已习以为常。此时她力量消耗大半，又心系天都禁区的异世界通道口，便嘱托了萌萌几句，随后在一阵绚烂的光雨中消失不见。

苏婉清对萌萌说的话，三个女孩都听得真切。除了碧丽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萌萌、轩辕凤和冷冰霜都十分惊讶。因为苏婉清的意思是，要她们助力促成纯人类与四族平等结盟，汇聚五族之力，共同维护和平。

萌萌思索片刻，对三人说道：“我们回车队那边，让他们通知后续支援部队前往聚昌城。我们得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赶往下一个城市，继续消灭巨大怪物。”

萌萌深知，要实现五族结盟，关键在于几乎毫无自保能力且人口众多的纯人类。当下，自己与这三个女孩组成的“特殊专案小组”，无疑能为五族结盟增添积极意义，使结盟过程更为顺畅。

曾经名噪一时的聚昌城，在这个夜晚过后，如同其他遭受巨大怪物侵袭的城市一样，成为了历史。

第六界，血神宫

自暗阎罗消失踪迹后的一个多月里，貂聚昌虽担忧暗阎罗随时可能再度现身，但依旧每日投入大量时间练功。直至真身与肉身所能容纳的力量近乎达到极限。此时，貂聚昌估算，真身储存的血神教功法血神经的魔劲与混沌元力，至少比肉身多出十多倍，这使得真身坚实凝炼，几乎与肉身无异。

血主宫后方花园中，出现两个貂聚昌的身形，貂聚达站在一旁，左右为难，不知哪个才是自己的父亲。

入乡随俗，貂聚昌让貂聚达唤自己“爹”，而王素珑、楚瑶依与铜锁则分别成了小聚达的“大娘”、“二娘”和“娘”，并由楚瑶依与铜锁承担起教导貂聚达的责任。

午后，正是一家人欢聚休憩之时。

貂聚昌的肉身一把抱起貂聚达，与此同时，真身融入肉身之中。

貂聚昌笑着说道：“真有趣，我自幼无父，这小子却有两个父亲，呵呵！”

三个女孩看着貂聚昌的笑容，嘴角也都浮现出笑意。这段时间，貂聚昌向她们讲述了自己前往次魔界的经历，以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事情。女孩们明白，貂聚昌此刻十分享受这份轻松，因为或许如同往昔，不知何时，他又将不得不离开众人。在这渡化劫间，七界即将合一，未来之事无人能料，而暗阎罗实力莫测，众人皆知，貂聚昌终究难以逃避，总有一天要与之直面相对。

这一个多月的欢乐时光，让貂聚达早已不再对父亲感到陌生。貂聚昌休息时，貂聚达总会黏在他身边，仿佛要弥补过去几年缺失的陪伴，直到天色渐暗，困意袭来，才肯让人送回房间。而每天清晨，他总会径直闯入父亲房间。次数多了，与貂聚昌同宿的女孩会先穿好里衣再入睡，而貂聚昌却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直到连铜锁都觉得不妥，出声提醒，他才会穿上裤子睡觉。

这段日子，貂聚昌一家过得轻松自在，而整个血主宫中最为辛劳的，当属小青。

辞去大宋王朝“国师”之位后，小青一心扑在重建血神教势力上。期间，貂聚昌曾与她提及，或许可以考虑就此终结血神教。但小青始终坚持，绝不能让传承数百年的血神教毁在自己手中。小青的执着让貂聚昌有些费解，不过他还是尊重她的决定，甚至承诺，若有能帮上忙之处，定会全力协助。于是，小青几乎日夜操劳，甚少在貂聚昌等人面前露面，所需签发的文件都由婢女送入她房间，甚至连吃饭都很少离开。

这天，貂聚昌正与貂聚达玩得开心，小青悄然来到众人所在的寝宫花园，远远地站在走廊边，并未靠近女孩们。

在王素珑的提醒下，貂聚昌发现了小青的身影。他有些诧异，放下正抛着玩的貂聚达，朝小青走去。

小青身着浅绿宫装，颜色充满生机，可她脸上略显哀伤的神情，却让气氛变得有些异样。她躬身行礼道：“小青见过血主。”

“起来吧，不是说过无需行礼吗？怎么不过来和楚瑶依她们聊聊？”

空气中传来一股异味，貂聚昌微微侧头，皱眉细嗅。他惊讶地发现，这股类似血腥味却又有些不同的味道源自小青，其中还夹杂着武器的冰冷气息。然而，身姿柔美的小青，动作间竟给他一种如错觉般威猛无比的感觉，而她却面带微笑，笑容温婉而凄美。

“怎么了？”

小青微微一笑，说道：“禀血主，小青已将余下的教务工作整理罗列，并安排了白羊、摩羯与狮子三位护主血奴着手处理，还望血主多多关照。此外，小青必须向血主请罪，恳请血主原谅。”

说着，小青再次屈身行礼，低头说道：“请血主饶恕小青擅自解散血神教之罪。”

貂聚昌摇头，可气氛的怪异让他并未运劲托起小青的身体，“说哪里话，我知道你是为我们着想。况且，如今重整工作不是进展顺利吗？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们会比从前更强大。”

这段时间，小青全身心投入血神教的重整工作，貂聚昌看在眼里。虽说他对血神教的存亡并不在意，但还是尊重小青的决定，只是对她的专注程度感到惊讶。毕竟，即便在聚昌城建立之时，苏婉清也未曾像小青这般痴迷于工作，不仅废寝忘食，甚至让人觉得已达疯狂的程度。

“没时间了，小青已经没有时间了……如今血神教仅剩下总坛，其余在外的分舵，就只剩密道后的那一处。时间紧迫，来不及重整血神教了。而且小青发现，血神教成员被渗透得极为严重，恐怕连总坛都有奸细。这已非小青所能挽回。”

小青站起身，眼神中满是愧疚与无助，“韩美娟姐姐修炼已然完成，小青的身体必须归还给她，她已在催促。小青恭祝血主与夫人们、少主愉快安康。”

貂聚昌听着小青的话，一头雾水，刚要问个明白，却见小青的身体与面容竟开始扭曲消融，吓得他连退几步。

短短几分钟，小青的身体便失去原有模样，变成一块乌黑金属悬浮在空中，她的浅绿衣物散落一地，外衣、亵衣乃至鞋袜一样不少。这时，貂聚昌清晰地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正是消失的小青。

“韩美娟姐姐处于最后的拟身阶段，她说这或许需要些时间。她让小青转告血主，请血主尽快触碰韩美娟姐姐的身体，完成神兵认主的最后步骤。”

“那你呢？”貂聚昌既惊讶又疑惑地问道，“你人在哪里？”

“小青还在韩美娟姐姐体内。韩美娟姐姐说时间紧迫，完成认主后，会让小青维持灵体状态，以便小青有机会向血主解释，请血主尽快行动。”

“好……”貂聚昌有些迟疑地伸出手，触碰前方的乌黑金属。当手指触及的瞬间，仿佛有力量传递，从指尖接触处开始，乌黑金属迅速变得透明，继而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随后如同化成液体，顺着貂聚昌的指尖流入。

貂聚昌并未感到疼痛或异样，他能察觉到，这奇异的物体并未进入他的身体，而是融入了真身，并在真身右臂中扩散开来，直至充满整个右臂才停下。

貂聚昌感觉到，真身右臂新融入的成分在吸收真身的整体力量，随后又将力量吐出，返还到真身之中，且带来了些许变化。他不知是否该阻止，也不知如何阻止，只能感受着身体里的奇特状况。

终于，新融入右臂的成分停止动作，一切归于平静。貂聚昌再次听到小青的声音。

“韩美娟姐姐说，她正在重整力量，完成后，只要血主心念一动，想要破灭刀出现，她就能以刀的形态出现在血主手上，即便血主处于真身状态也同样可用。”

声音响起的同时，貂聚昌面前出现一个比常人高大些的绿色透明圆球，圆球中，有个近乎透明的女孩，正是刚刚消失的小青。

“小青时间不多，总之，小青万分感谢血主，还请血主原谅小青不能继续侍奉在侧。”

貂聚昌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韩美娟之前说过的话，也明白了小青这一个月来为何如此热衷于重整血神教——因为一旦化成灵体，她便无法再参与此事。

有过与拓跋雅相处的经历，貂聚昌对灵体并不陌生。只是看着相识之人变成灵体，心中难免觉得怪异，“那现在该怎么办……”

小青淡淡一笑，笑容凄凉，似对人世仍有诸多留恋，轻声说道：“小青化成灵体后，若无韩美娟姐姐协助，便无法再与血主沟通。而如今事情尚未了结，小青所部署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其中还牵涉到大宋皇朝的部分……小青斗胆，请血主让小青留下，协助血主。”说罢，她再次低头躬身行礼，成为灵体的她，身姿虽引人遐想，却更添一种缥缈虚幻的朦胧美感。

“你愿意留下自然是好，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或许让你去……那个什么轮回，会更好些？”貂聚昌也曾处于只有意识的状态，那时他半清醒地在人世间漂泊，后来被吸回魔晶之中，对灵体的相关过程并不明晰。

“渡化劫间即将崩坏，所有轮回的功用都已停止，即便小青想投胎轮回，也已无法实现。若血主不愿小青留下，小青只能成为孤魂野鬼，直至灵体消散。”小青语调平静，可听在貂聚昌耳中，却愈发觉得凄苦无助。

貂聚昌回头望向远处玩耍的孩子和三个女孩，心中不免担忧，这是否会对孩子产生不良影响。虽说貂聚达小小年纪便已见识过诸多离奇之事，但“鬼”却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那些关于“鬼”的负面传说，让貂聚昌有些犹豫不决。

“小青的存在依赖于韩美娟姐姐，韩美娟姐姐借助的是血主的力量。也就是说，只有血主能看见小青，其他人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仿佛知晓貂聚昌的顾虑，小青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

貂聚昌回头，看到围绕小青的淡绿光圈逐渐变淡，此时，他感觉到有一丝力量从真身右手传出，小青身上的光圈随即变强。

尽管只是一丝微弱的力量，但不远处的王素珑还是察觉到了。见貂聚昌并无异常举动，她便只是留意着，继续陪伴在女孩们身边。

“我信得过你，当然希望你能留下帮我。”貂聚昌笑着看向小青，后者也报以温柔的微笑。“那现在呢？需不需要帮你找个附身之物？”

小青笑着摇头，似乎身上能量充裕，一件轻纱浮现，笼罩在她身上。轻纱透明，非但未能掩盖小青的曼妙身姿，反而增添了几分诱人气息。只是小青本身为透明灵体，这才让诱惑之感稍减几分，“不穿衣服让小青有些难为情，还请血主原谅。”

貂聚昌笑了笑，就在这时，六位身着红色劲装的护主血奴从前宫出现，迅速穿过后花园。另外两名负责内宫守卫的护主血奴，也来到女孩们和貂聚达身后，面向后方。

小青也看到了护主血奴的举动，赶忙解释道：“宫后密道有敌人来袭，血奴们收到警报前去应对。可这是怎么回事？朝廷没理由对我们动手啊！难道是同盟会？”

貂聚昌对这些事几乎一无所知，只好问道：“要过去看看吗？”

“小青无法离血主太远，还请血主移步。”

貂聚昌与女孩们打过招呼，带着飘在身后的小青，往血主宫后方的密道走去。只有王素珑察觉到貂聚昌身边有些异样，但见貂聚昌示意无妨，便没有多问，留在女孩们身边。

有王素珑和两位护主血奴在，貂聚昌并不担心女孩们的安全。即便暗阎罗再次来袭，能够熟练运用真身的王素珑也有抵抗之力，这足以让貂聚昌及时赶回她们身边。

后方通道入口，狮子与天蝎和一群刚赶到的血神教守卫严阵以待。通道内传来兵器碰撞和众人呼喝的声音。

貂聚昌走进通道不久，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仔细查看，发现通道边有一条被斩断的手臂，连着青色衣袖，显然不是血神教之人。与此同时，他感觉到外面仍在激战，有四股颇为强大的血神经真气正在变换位置，还不时向外迸发劲力，显然血神教众人并未落于下风。

貂聚昌踏着地上的斑斑血迹，朝密道出口靠近，对外面的情况也愈发清晰。只见约三十个敌人正与血神教人员对峙，初次交锋刚刚结束。

走出密道，貂聚昌看到身前四个身姿曼妙的护主血奴背对着他，她们身旁有十来个受伤的血神教守卫。正前方，三十多个身着黄色衣服的男女呈包围之势，面对着四名护主血奴。其中，貂聚昌看到一个断了手臂的剽悍男子，虽只剩左手持刀，却满脸凶恶。

目前虽无人丧命，但己方守卫大多带伤，一旁还有两个重伤昏迷的人。显然，对方虽有人断臂，但受伤的血神教守卫更多。

这三十二人无论男女，皆身着同样服饰，表明他们来自同一组织。他们兵器各异，脸上却都透着杀气。此时，陆续有人从外面加入他们的队伍，显然这最后一处血神教分舵已被攻破。

貂聚昌来到护主血奴身旁，这时，对面走出一个男子。此人不过三十多岁，却神情凝重，似乎意外遭遇的抵抗让他颇为烦躁。

男子一拍手中儒扇，朗声说道：“奉同盟会会主之命，今日前来收服邪血神教。若有抵抗，格杀勿论。愿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还会予以重用。”

四个护主血奴面向前方，并未察觉到貂聚昌来到身后。此时，领队的白羊向前一步，傲然说道：“放屁！就凭你们这些人，能奈我们何！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小娃娃，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个矮胖老人笑眯眯地走出人群，脚步轻快稳健，肩上斜挎着一个黑铁大葫芦。让人不禁好奇，他怎会将这奇怪的大铁葫芦当作武器。“同盟会乃是武林结盟，又获当今王上钦点，负责整顿清理眼下所有武林门派，使其合归一统，共同抵御域外邪魔，造福天下百姓。血神教为祸已久，先前还妄图颠覆朝纲，早已为武林同道所不齿。铲除血神教，乃是顺应天命。你们这些娃儿，无需做无谓抵抗，不如留下有用之身。以你们这般年纪便能有如此武功，日后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是这样嘛？那不知你们收不收我呀！”貂聚昌说着，从白羊身旁走了出来。

四个护主血奴先是大吃一惊，紧接着单膝跪地，齐声说道：“属下参见血主！”

“都起来吧。”貂聚昌笑着摆了摆手，目光投向矮胖老人。

“血神教血主？不对呀！几年前我曾有幸见过血神教血主一面，传闻中血神经大成者，全身布满红黑魔纹，一身血神经的魔劲更是登峰造极，能凌空虚踏，一击就斩杀了将军。可你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儒生模样？想必你是血神教新上任的血主吧？”矮胖老人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貂聚昌的面容和身形，心里却还是不太确定，“要是阁下真的是那位血神教血主，以阁下的魔功实力，我们就算再多来上百人，也只有挨打的份儿。但根据我们得到的线报，血神教血主早就没了踪影，阁下又何必在此混淆视听呢？”

貂聚昌摇了摇头，笑着回应道：“到底是不是，都无关紧要，我没心思跟你们周旋。不过要是王上想针对我，那我可不会坐视不理、任人欺负。”听身旁的小青悄声说了几句，貂聚昌提高音量问道：“你们这儿可有朝廷的人？”

“阁下莫不是在说笑？我们同心会成员一心只为社稷造福，又怎会在朝为官呢？”矮胖老人不知为何，神色间隐隐有些不安，转头看了看身旁，还悄悄示意一名男子先行离开。

“没有朝廷的人就好，省得给我扣上些莫须有的罪名。那这就算是江湖仇杀了吧？”貂聚昌退回通道口，斜靠在墙边，对着四名护主血奴说道：“青妃已经不在了，往后一切都由我做主。对这些人，没必要赶尽杀绝，但攻击你们的，或者在咱们这处分舵里的，就别手下留情。跑出去的人就算了，可要是他们太过分，也别给他们留面子，绝不能丢了咱们血神教的威名。”

“属下遵命！”四个护主血奴反手握住单刀，双拳并拢，低头行礼。

貂聚昌点了点头，也不去管那些所谓的武林规矩，说道：“去吧！让我瞧瞧你们的本事。”

凭借气息感应，貂聚昌心里清楚，这些来犯之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双方实力差距犹如天堑，这让貂聚昌觉得既没必要，也没兴致亲自出手。然而，这些人的实力对四名护主血奴来说，却是极大的挑战。四人当中，虽说白羊是十二护主血奴里实力最强的，可也仅仅比多数敌人强上那么一点儿，这三十多个人足以让她们陷入一场苦战。

回想起在次魔界训练亲兵队的经历，貂聚昌深知，与强敌对抗是成长和训练的绝佳方式。暂且不提渡化劫间即将面临的崩坏，在未来可能被暗阎罗延长、变数重重的数百年时光里，守护在自己身边毫无武力的几个女孩与小孩，或许就得依靠这些护主血奴了。

对面的矮胖老人和先前走出来的中年儒生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在绞尽脑汁，思索该如何应对这个自称血神教血主的人。

原本他们俩满心以为，能借着密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血神教的核心重地，一举将血神教连根拔起。可万万没想到，计划被这四个实力不凡的女孩子给搅黄了。虽说外面还部署了大批兵力，但要是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曾经的血神教血主，就凭当年在琅琊坡流传的那些事迹，他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要是带着这么多人马，还拿现在的血神教没办法，传出去的话，他们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然而，没等他们想出对策，对方已然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