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与念慈的最后一次见面。
当时,她好不容易将念慈带回卿舟医馆,满心期待着能让孩子摆脱病痛与虐待,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没想到,张老太竟带着官差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将念慈硬生生地揪了回去。
念慈那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神,还有声声“姐姐,救我”的呼喊,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想到这些,仲卿舟的心如同被重锤狠狠敲击着。
她来不及多想,转身便朝着念慈家飞奔而去……
一路上,风如冰刀般割着仲卿舟的脸颊,她的心被焦虑和自责填满。念慈那孱弱的身影、师傅历正森满是愧疚的神情,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
心急如焚的仲卿舟只觉脚下的路无尽漫长,每一步都似踏在滚烫的炭火上。
还未进门,张老太那尖锐刺耳的叫骂声和历正森无奈的叹息声便传入仲卿舟耳中。她的心猛地一紧,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发丝,用力撞开了那扇门,冲进屋内。
屋内,师傅历正森形如槁木,面色灰白如纸,整个人憔悴得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往日的神采早已消失殆尽。
他被张老太和一众张家人如饿狼般团团围住,众人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那目光似要将历正森生吞活剥。
张老太披头散发,活像一头发狂的母兽,她手指着历正森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这个庸医,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赔钱!赔我孙女的命!我可怜的孙女就这么没了,你得把这些年给她看病的钱,还有以后的钱都赔给我们!”
她的声音尖锐得划破了屋内压抑的空气,脸上的横肉因贪婪和愤怒而扭曲。
张老太的儿子也在一旁帮腔,满脸的凶相:“对,不赔钱这事没完!你治死了人,就得付出代价!”
其他亲戚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如同聒噪的乌鸦,言辞间满是对钱财的贪婪:“别想耍赖,今天不拿出个满意的赔偿,我们就去官府告你!”
历正森低垂着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些如潮水般的指责和贪婪的要求淹没。
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嗫嚅着:“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念慈……”
满心的自责与愧疚如汹涌的暗流,将他彻底吞噬。
他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是疫情期间对念慈关注不够,才让这个鲜活的小生命消逝,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也痛恨自己的失职。
仲卿舟见状,心中的焦急、愤怒与心疼如熊熊烈火般瞬间燃起。而更让她担心的是,她怕这次事件会让师傅那颗“治病救人”的道心破了。
在现代,很多医生最后选择消极怠工或者不再行医,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看够了医闹,选择明哲保身。
仲卿舟如同一只护犊的母狮,迅速挡在师傅身前,眼神冰冷如霜,目光如鹰般锐利地扫视着众人。
她的声音强硬且带着怒火,每一个字都似带着冰碴,吼道:“都给我住口!”
屋内众人被仲卿舟这一声怒吼震得一滞,一时间竟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张老太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刚要开口反驳,仲卿舟却没给她机会,继续厉声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师傅的错,那我倒要问问,在念慈被你们接回去的这段时间,你们又尽到了多少照顾的责任?”
说完,仲卿舟直视张老太:“特别是你,念慈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