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娟说：“都闹成这样了，你回去有屁用！还不是又一顿吵一顿闹？让她冷静冷静再说。”

左一凡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在客厅里坐了下来。赵晓娟也坐了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

过了许久，左一凡说：“你也真是，你太过分了！你怎么把她打了？”

赵晓娟说：“你讲不讲理？是她先打我好吧？我不还手就让她打？”

左一凡说：“她打你不是很正常吗？你呀！唉！”

他叹了一口气，不再责备了。

赵晓娟说：“睡吧！”

“你先睡吧，”左一凡说，“我睡不着。”

赵晓娟就起身走进卧室里。

左一凡哪能睡得着？脑子里一团乱麻。他知道这事闹大了，更大的麻烦正等着自己。他没想到尤兰英会半夜三更地来捉奸，更没想到她会大打出手，尤兰英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结婚这么多年，左一凡从来没见过她和别人红过脸，说话都和风细雨的，打架就更不可能了。上次小景的事，她也只是嚷了几句，心平气和地让小景离开了。尤兰英出身干部家庭，生活在城市里，从小娇生惯养，她在左一凡的印象里就是一个高贵优雅的小女人。她不屑于与人争吵，更不擅长打架斗殴。尤兰英确实不是个打架的主，和赵晓娟一交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回想她当时逃走的样子，左一凡心里一阵酸痛。他太对不起尤兰英了！自己的老婆被人当面凌辱，而且自己还是帮凶。

他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赵晓娟确实太过分，本就做了亏心事却不肯退让，反而蛮横耍泼，成了施暴方。左一凡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幸亏只是自己的情人，真要是老婆，自己也只有被虐的份。他明白这次和尤兰英可能是走到头了，她不会再原谅自己。他如果再找老婆，宁可找景惠，也不会选赵晓娟。赵晓娟只配做情人，她床上的乐趣还是令人神魂颠倒的。

想到离婚，左一凡的心又纠结起来。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尤兰英都是最好的人选。不说秉性脾气，修为涵养，关键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小轩。离婚了，儿子怎么办？按目前的状态肯定要跟尤兰英，小轩是她和她的父母一手带大的，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既不现实也不明智。

那问题来了，小轩幸福不幸福另说，自己父母那一关怎么过？在两个老人的心里，小轩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每次回老家，两个老人都把小轩当个王子一般地对待。他们也有几个孙子孙女，唯独把小轩捧在手心里。惹得其他几个儿媳妇满腹怨言，说爹爹奶奶太偏心了。

村里人舆论左一凡也不得不考虑。一旦离婚，他在村里高大完美的人设就崩塌了。乡下人不会说他是陈世美，陈世美在他们的心目中是一个高官显贵是令人羡慕妻妾成群的男人。他们鄙视的是娶了老婆却又守不住的人。在左一凡的老家，离婚的事不是没有，而是太普遍。这些年有多少人家儿媳妇都跑了。托爹爹拜奶奶，倾家荡产，甚至举债娶回一房儿媳妇，全家人战战兢兢，就担心哪一天人财两空，成了村里人的笑柄。

左一凡听说有一家，儿子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儿媳妇就跑回娘家了。公婆和丈夫天天去求情，磕头唱喏都没用，女的一门心思要离婚。

男家怎么肯答应？金银首饰彩礼造房子把家底都掏空了，亲戚那里还欠了一屁股债。离婚了，就注定了又是一个光棍汉，不会还有女人嫁给他，村里又多了一户绝户。

公婆没办法就以死相胁。最后一次他们带了一瓶农药，说再不回去就死在女方家。女方不为所动，以为他们只是吓唬而已。老两口真的就咕噜咕噜地喝下去了。据说也抢救了，可去医院的路上就死了。

接下来两家就打官司，彩礼退了一部分，离婚也当场判了。

所以离婚在左一凡老家是件极其不光彩的事。左一凡真不想走到那一步。他想挽回他的婚姻。

他想现在就回家，再不回去，尤兰英会更加生气，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他想和赵晓娟说一声。走进卧室一看，赵晓娟沉睡着，脸上似乎还有笑意。左一凡心里嘀咕：这个女人的心真大。

左一凡离开了宿舍，外面起风了，他把衣服裹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