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间还有间画室，里面摆满了作画工具，上面还散落着未完成的漫画手稿。

墙上贴满了漫画海报，上面是同一个作者的签名——岸本荣一郎带人。

张崇忽然激动起来：“你、你就是岸本老师？？？”

绫瑶迟疑了下，问道：“你说的难道是那个，被称为天朝有史以来最出色的漫画家，以一己之力打得东瀛漫画界俯首低头的超级天才？”

风烈偏了偏头，眼神有些玩味：“这正是我想搞清楚的问题。”

“诶？什么意思？”张崇不理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搞清楚什么？

风烈打开冰箱，取出饮料扔给众人，一边说道：“从已知的信息及我的记忆来看。”

“理论上我的确就是笔名‘岸本荣一郎带人’的漫画家，死火海八龙珠机器狗等经典漫画的作者。但是……”

张崇三人聚精会神，谁都知道“但是”后面的内容往往才是真正重要的。

“但是这里有个悖论。”风烈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空洞无神、黯然无光的深邃眼瞳，他轻描淡写的道，“我是个瞎子。”

张崇绫瑶都惊呆了。天朝有史以来最出色最着名的天才漫画家，是个瞎子？？？

但张崇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你怎么可能是个瞎子？你明明看得见！刚才这一路走来，你还在前面带路呢。”

风烈嘴角弯起，似笑非笑：“谁说瞎子就看不见？”

张崇下意识的杠了句：“能看见的还叫瞎子吗？”

“我的眼睛的确是瞎的。”风烈摇了摇手指，“但我能‘感觉’到周遭的一切。这么说你明白吗？”

“不明白。”张崇摊了摊手。

“看过《唐探》吗？里面有一幕是主角将所有查到的信息，在大脑里重新构建出犯罪现场，就像是在大脑里拼出3d模型一样。”

风烈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和那类似，我能感知到周围的东西，然后在大脑中自动构建类似的3d空间模型。”

“所以我的眼睛虽然是瞎的，但我‘看得到’。只是，不是用眼睛看。”

张崇吐槽道：“这听起来也太假了！一点都不科学啊！”

“谁说不是呢。”风烈叹了口气，“但可惜，这就是事实。”

一直旁听的绫瑶忍不住道：“这似乎谈不上悖论吧。先不管你的能力真假，只要你能‘看得见’，那就算眼睛瞎了，也是可能画出那样的画的吧？”

“不，我只能感应到物体的外轮廓，但感觉不到画上的图案。”

“更荒谬的是，连图画都看不见的我，却偏偏是世界上最出色的漫画家？呵，仿如被这个世界安排好的那样。”

风烈笑了下，所有人都感觉到那笑容的玩味与冰冷。

比起羽生所说的，风烈的故事无疑显得更加的诡异，也更让张崇动摇。

他下意识看向羽生，想知道羽生对此是什么反应。

羽生却显得非常的平静，就像是风烈的双眼瞎了，是他早已知道的事实。

果然，只听羽生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双眼瞎了，因为这是我亲眼所见的。”

“为了击败那个被冠以‘武道至尊’之名的强敌，你牺牲了自己的双眼施展禁忌的招式，为同伴们创造出了最终的战机。”

风烈玩味的一笑：“原来如此。在你的‘故事’里，‘我’是这么瞎掉的吗？”

“这不是故事，这就是我们所亲历的过往。”羽生认真的看着风烈，“我亲眼见证了你们，为了拯救世界一路的惨烈厮杀与牺牲。你们是英雄，毋庸置疑。”

“而你，风烈先生，你是道门子的智囊，是他们的领袖，也是我和小绫瑶的救命恩人。没有你，我们早就死在了那霸港口。”

对于羽生的恭谨亲近与信任，风烈倒是有些意外。

他沉默半晌，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原来如此。”

但这一次，声音严肃了许多。

一旁听着的张崇有些明白了。难怪羽生看到风烈时的表现这么激动。

绫瑶看着神色又有些激动起来的羽生，眉头越来越紧。

她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于是张崇又懂了。

姬野的猜测没错，绫瑶跟着羽生，可能因为爱情愧疚想替他治病或者其他什么，但绝对不是因为相信了羽生的胡话。

否则她就不会因为风烈的故事对上了羽生的电波而叹气。

张崇对羽生的病情严重与否，倒是没绫瑶那么关注。

但风烈和羽生的故事，同样勾起张崇心中残存已久的疑惑——

他在这个世界，活得也太顺太完美了。

完美得，就像是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好了一样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