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出于愧疚和爱，甚至可能还有着“顺着羽生是帮助他治疗”之类的想法，才和羽生一起行动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绫瑶就可以策反过来！她心中对羽生的爱和愧疚越多，就越有可能说服她站在他们一边，只要以治疗羽生的名义。

釜底抽薪，直接斩断羽生的臂助，同时埋下棋子做陷阱，化被动为主动，这就是姬野的计划。

眼看绫瑶似乎有些动摇，张崇赶紧发动三寸不烂之舌，将姬野交代的东西一一搬出。

什么才是真正的治疗啦，让对方沉溺在幻想中只会病情加重之类的专家结论啦，讲得张崇口干舌燥。

绫瑶听得十分认真，也不打断张崇，直到他停下来歇口气的时候，这才施施然道：“是昨晚那两人让你这么说的吧。”

张崇心里一沉，这反应可和姬野说的不同啊。

绫瑶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你们说的方法，我都试过了。”

张崇懂了。

姬野的判断没错，绫瑶的确不是相信了羽生的那一套胡话。

但姬野也料错了一点，绫瑶相信这才是对羽生有帮助的治疗。

绫瑶叹了口气，又道：“而且到了现在，我开始有点怀疑他说的是真的了。”

张崇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绫瑶瞥了他一眼，幽幽的道：“因为你。”

“一个应该只存在于他妄想中的故事人物，却真实的出现在了现实中。你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有多震惊吗？”

张崇心道：那也未必。要真算时间，第一个出现的羽生故事中的人物，其实应该是……

“项燕赵。”绫瑶忽然道，“昨晚那个壮汉是叫这个名字吧？”

张崇一惊：“你怎么？”他顿了顿，不可思议的道，“羽生真的认出来了？”

这次轮到绫瑶吃了一惊，她喃喃自语道：“竟然是真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羽生的人际关系里从没有和三中、和警察发生过关联，理论上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你们的存在。这说不通啊。”

张崇强笑道：“关于这点，姬野，哦，就是昨天另一个人，他有提过一种解释。”

“可能是羽生之前无意中在哪里看见过我们的资料，他的潜意识记住了我们，所以在妄想故事里我们就以角色的身份出现了。”

绫瑶冷冷道：“我不是来和你讨论理论的。”

“如果这真的是羽生的妄想，那你和项燕赵的出现，只会加重他的病症！如果他说的不仅只是故事，那你和项燕赵的出现，只会把他卷入风险！”

“所以，尽快离开这座城市！要不然，你不会想知道一个女人，可以为了所爱的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被那双冰冷的眼盯着，张崇只感觉毛骨悚然，整个人凉飕飕的。

妈蛋！能被羽生看上的女人，这女人也不正常啊！

张崇明白了。羽生带走了追击者，反过来追击者也带走了羽生。

这同样是绫瑶避开羽生的最好交谈时间。

她表面上是来传递羽生的话，但实际上是来警告他离开！

（我就说嘛！难怪他们这么配合！原来这女人也另有目的！）

如果是之前，张崇走也就走了。但在听了这么多之后，张崇反倒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了。

张崇承认，羽生所说的，的确让他动摇了。

他还是不敢相信羽生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不妨碍他生起了想要调查一些事情的心，比如他胸口上那个纹身。

这样的话，张崇就必须先说服绫瑶。至少，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冬窗市。

张崇咬了咬牙：“你陪着羽生一起闹，是因为你相信这样先顺着他，可以逐步取得他信任，再慢慢通过环境复现，引导他恢复记忆，以治疗病情对吧？”

绫瑶默认。

“如果是这样，那我、项燕赵甚至更多故事中人的出现，只会加速这个过程。短暂的刺激或许更强，但拉长时间维度来看，效果也必然更好。”

“相反，如果我们出现了又消失，找不到我们的羽生，你能想象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吗？”

绫瑶皱了皱眉，没有反驳。

毕竟两人所知的这是同一套理论，都来源于南山精神病院专家的诊断建议。

“而如果羽生说的那不仅仅是个故事，而是这个世界所掩藏的真实。”

张崇顿了顿，缓缓说道：“那么，危险迟早会来。我、项燕赵、羽生，还有他所讲故事中的所有人，谁都逃不过。”

“让羽生出来。我们几个人坐下来开诚布公谈一谈，才是当下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