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刻意隐瞒,就越容易引发他人的怀疑,就像在平静湖面投入一块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阿芜伸手接过张静婉递来的茶,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审视。
她抬眸,眼眸紧紧凝视着张静婉,目光中既有关切,又有探寻,轻声问道:
“阿婉,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正在给宋绫昭斟茶的张静婉,听到这话,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拿茶壶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不受控制地洒在了桌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丫鬟眼疾手快,赶忙递上手帕。
阿芜轻轻抬眼,目光锐利,直直地看向张静婉:“阿婉,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就算我是死而复生,大不了就是个鬼魂罢了。当年你遇见骨女的时候,都没这般惊慌失措啊。”
在阿芜心中,张静婉就如同自己的亲妹妹,是曾经一同在风雨中并肩前行的家人。
当年的张静婉,才十六岁,天真无邪、活泼烂漫,眼睛里总是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阿芜心中虽因过往的事情,对她有些许隔阂,但真见了面,又怎么能狠下心不管不顾呢?
此刻,看着张静婉这副样子,更多的是对她不争气的无奈与恼怒。
恨不能直接撬开她的嘴巴,问出所有真相。
张静婉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乱地换了个位置,为栩析斟茶。
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故作轻松地回应道:
“阿姐这是说笑了,只是三年没见,我心里有些紧张罢了。”
“是么?阿岐怎么……”
阿芜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静婉急切地打断。
仿佛她害怕听到这个名字,又或者害怕阿芜继续追问下去。
“阿姐,你还没给我介绍呢,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是你的新朋友吗?”
张静婉说着,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这笑容在她苍白的脸色映衬下,显得格外虚假和牵强。
阿芜轻轻将茶杯放在桌上,动作很轻,发出的声响也极为细微。
可就是这细微的声响,让张静婉吓得浑身一颤,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
宋绫昭见此情景,微微皱眉,轻轻拍了拍阿芜的手,示意她不要生气,以免打草惊蛇。
栩析见张静婉问到自己,一向爱玩闹的他顿时玩性大发。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故意调侃道:“妹妹说我风度翩翩,不如把你那半死不活的夫君抛弃,跟我走如何?”
说着,他伸出一根柳条,轻轻缠住张静婉的手腕。
柳条如同一条灵动的小蛇,在她手腕上轻轻舞动。
栩析眉间一展,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继续说道:“你瞧瞧你,命不久矣啊。”
张静婉难以置信地盯着手腕上灵活舞动的柳条,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她又抬头望向栩析,眼中满是震惊与恐惧。
这一瞬间,她手中的茶壶再也拿不稳,“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她口中喃喃自语:“柳……柳妖。”
她不禁想起前几日,有人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若能获取柳妖的精魄。
便能……
那时她还在发愁西启清肃妖怪,根本无处寻觅柳妖,可眼下,这柳妖却就这般出现在自己眼前。
张静婉突然扭头看向阿芜,眼中的情绪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有震惊、有疑惑、有恐惧。
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