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听着沈氏的话,顿时就觉得在许氏那里憋着的一口气,竟是得到了些许的舒缓。
大家族里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就修养见识都比商贾之家的女子要强得多。
当初他要抬许氏进门时,沈氏也是十分不情愿的,但是她也没有像如今许氏这样闹的不成体统。
他刚刚进去主院的时候,便是只见到那满地的狼藉,都是她发疯砸的,口中也是各种污言秽语的谩骂和指责。
要说他的正妻,就该是沈氏这样的才是,端庄、大气,而不是像许氏那样,张牙舞爪,精酸刻薄……
这样在心里感慨着,一时间,他倒是有几分遗憾,这些年来,他竟是都没有好好了解过沈氏的为人。
他心中对她的成见,是早在没有成亲以前就有的。他只觉得像沈氏这样出身的人太过清高,却是从来都看不到人家知书达礼的一面。
“还是低调一些吧。”
他沉吟了片刻,脑海中却也是百转千回,要是他高调了,许氏哪里……
就算是他近些时日来对许氏多有失望,但是二十几年的情分摆在那里,他不可能说丢弃就丢弃的。
况且,谢子恒的警告,他到底也还是听进去了些许的皮毛,又想到许安安现在的名声,到底是不好太过张扬。
“就敬杯茶,替她收拾个院子,布置个新房就够了。”
他说着,抬眼朝着沈氏看去,见她衣着素雅,颜容清丽,细看之下倒是要比许氏要好看耐看得多。
况且这些年来她心境平和,又是万事不操心的,所以倒是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年轻上几分。
“这次的事,就要劳烦夫人多多操心了。”
谢敬脸上神色越发的好起来,说话之间,竟是抬起手就握住了沈氏的手。
沈氏被他突然的亲近吓得神色一僵,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却是很快便恢复如初。
她忍着恶心,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嘴上带着笑道:
“伯爷,替安安做主,抬她为妾给个名分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我不过是去哪里一坐,喝杯茶了事的。
但伯爷要我收拾屋子布置新房这就为难我了,我这些年不主家理事的,府里的人只怕都认不得我是哪个了。”
沈氏云淡风轻的说,谢敬原本带着几分笑意的脸顿时就有些尴尬起来。
他有些无措的起身,对着她道:
“这个夫人莫要担心,我自是会亲自吩咐人去办的,到时候夫人只要过去看一眼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就是。
再者,明日在主院喝一杯茶就够了。”
他说完,见许氏笑着欣然点头便心虚得逃出了明觉苑。
当年是他逼着她把管家权交出去的,如今他又厚着脸皮来请她去帮他理事,顿时就有一种回旋镖插到自己身上来的感觉。
沈氏看着落荒而逃的谢敬,嘴角上却是满满的嘲讽。
“钱嬷嬷,吩咐下去,让人收拾收拾行李罢,这个大宅子咱们待到头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我也该去和儿子一起享福去了。”
她说完,笑着将自己戴了十多年的佛珠摘了下来。
十几年的吃斋念佛,念到头了。
她笑着将屋子的窗户打开,似有暖阳透过云层照了进来。
春天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