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叫枝看赵厚远走了,遂过来对表舅说,俺舅,你不要和他争论,那狗东西虽不算个人,但咱们跟他吵起来,在咱们家里帮忙的人,和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都不会向着咱们。
表舅不解,问,怎的?
孙叫枝说,赵厚远县里有亲密关系,关系特近的一个是住建局的一个局长。那局长叫李国庆,跟屿石县所有的开发商都有关系,他能管住开发商,所以说,咱们不要和赵厚远吵来吵去。咱们跟他闹僵,那些图便宜想买房子,想从赵厚远那里得到优惠房价的人,想巴结他还来不及呢,肯定不会帮咱们说话。
孙叫枝这么一说,她表舅不免犹豫了一下,说,你买过了房子,不需要买了,上天不是听说起来还准备去屿石县买学区房吗?你这么和赵厚远闹,就不想替起来找一找赵厚远,让他帮忙找住建局的那个李国庆省点钱,给个优惠价吗?
表舅的话使孙叫枝沉默了一阵,没有搭腔说话。
表舅看她这个样子,说,之前你没有提这个岔口,我也不知道,如果找赵厚远能替起来买房子省一笔钱的话,依我看,咱们就纳头便拜,请他帮忙,咱们不能与钱为仇。
孙叫枝一直在想方设法争取不向赵厚远缴纳两千块钱的公墓管理费,表舅不提醒,她还真没有把赵起来准备到屿石县买学区房跟“皮匠子”赵厚远联系起来。现在经表舅一提醒,她才忽然醒悟,甚至对表舅暗暗有些埋怨,为何早几天不提醒她。可是反过来一想,自己早些时候,也没有跟表舅说赵厚远跟县住建局的局长李国庆有关系,这也怨不着表舅。
这么一想,孙叫枝就坐不住了。
她回头看棺材前后左右,守灵的只有赵振邦一个,正蹲在棺材旁边给长明灯添油,就扔下表舅,朝灵堂走过去,在赵振邦一侧,靠墙坐在干草地上。
因为想着明天给妈妈出殡的事儿,估计赵厚远还会过来因为两千块钱管理费的事儿阻挠起灵,赵振邦心里正烦躁。为长明灯添了油后,看见孙叫枝过来与他坐在一起,也懒得讲话,低头看着地面发呆。
孙叫枝想了半天心事儿,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赵振邦,赵振邦说,怎的?
孙叫枝说,我改主意了。
你改了什么主意?赵振邦扭头看着孙叫枝问。
孙叫枝说,我去找皮匠子去。
赵振邦吃了一惊,说,什么事?
孙叫枝说,我突然想到赵起来要去屿石县买房子的事儿。
起来买房找皮匠子干什么?
皮匠子跟县住建局一个叫李国庆的局长关系不一般,我想让皮匠子帮忙买房子。
皮匠子连两千块钱的公墓管理费都不放过,你以为起来买房子,他会平白无故地帮你的忙?
孙叫枝说,咱们把管理费如数都交给不就完了?
怕不是那么简单,赵振邦说,我原来在工地上听说,托人买房子,让人家帮你的忙,首先你得给愿意帮你忙的人一笔钱,不给人家钱,哪个老屌愿意帮你,人家帮你省了钱,不是白省的,人家挣得是人情费,人家是拿他与开发商的交情来挣你的钱,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