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青年闻言赶紧窜了过去,讨饶道:“贵哥,我的好大哥,可千万不要告诉杨教授,不然我可惨了。”
圆脸青年口中的贵哥叫做王贵,虽然名字十分土气,但他本人的才华并不低。
别人都是主动申请才能留在木斋馆勤工俭学,他是学校主动让留下来的,就是为了补贴他,让他不会因为生活困难对学业造成影响。
见圆脸青年,也就是周树生一脸哀求的模样,王贵还是没狠下心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仅此一次,下回就不可能这么轻易扰了你了。”
说着他便将手上的资料递给对方,道:“将这些整理好,这位是校长的客人,我现在带他去校长室,我走的这段时间你可要看好了,要是再放进去无关人员,我可真不会为你遮掩了。”
“放心吧,贵哥!”
周树生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只是吃坏了肚子才一时没看中而已,这回你放心,我肯定把门看好了!”
王贵皱着眉点了点头,将资料往周树生手上一放便冲着在门口看戏的张训说道:“这位先生,久等了,请跟我来。”
随后便快步上前开始带路。
王贵带着张训远路返回,一边走一边问道:“在下王贵,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你叫我张训就好。”
“原来是张先生。”
听到王贵如此规矩的称呼,张训不由笑出了声:“你我年龄相差不大,我是光绪三十二年生人,如今二十五岁,不知道王兄多大年纪?”
王贵闻言恍然:“这样啊,我是光绪三十三年生人,正好比你小了一岁。”
“既是相差不大,那你我就平辈相称吧,不知王同学是哪个学院的学生?”
王贵答道:“我是文学院的二年生。”
王贵本想跟着问问张训在哪读过书,但一想到对方说过的自己已经不念了,怕提起对方的伤心事,便略过这个话题不再谈了。
但路上要是一直沉默也实在尴尬,想起对方方才对书的喜爱,王贵便随意扯了一个有关文学的话题同张训聊了起来。
本来王贵还以为自己在聊天的时候要多迁就一下对方,毕竟他是大学生,读过的书总比已经不念书的张训要多得多。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刚找了一个合适的话题话题开头,张训毫不逊色的侃侃而谈起来,其知识的储备丝毫不比他这个北关大学的差。
等到张训有些意犹未尽的闭上了嘴后,王贵不由问道:“方才在木斋馆,你说你不念书了,是怎么个不念法?”
张训心情愉快的砸了咂嘴,道:“哦,就是我已经毕业了的意思,我觉得继续读下去没什么意思,就回国了。”
自从回国后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畅快的聊天了。
家里人跟不上他的步伐,认识的人里纯粹搞文学的又一个没有。
诺布尔倒是喜欢文学,也有些储备量,但对方跟他的角度不一样,而且张训还要避免同对方起冲突,总之跟诺布尔聊天实在是累得慌。
王贵就不一样了,北关大学的大学生还是有真材实料的,最起码不存在接不上他话的情况,这么看来,他没事干的时候也可以过来消磨一下时间。
没准到时候他又能进到木斋馆里呢!
“回国?”
王贵忍不住低声喃喃,半晌他才语气有些复杂的问道:“你是留洋生?”
“对,刚回来不久。”
其实王贵还想问问张训是在哪个国家留的学,但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太过冒昧,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有些羡慕的说道;“真好啊。”
还不等张训问他这句真好是什么意思,秀山堂就到了。
秀山堂主体是一栋矩形的二层小楼,分为三个部分,两侧都是规整的方形房间,只有最中间的屋顶凸起成三角状,大门口右侧挂着一个竖排文字牌,上面刻着秀山堂三个大字。
与木斋馆不同的是,秀山堂周围是用简易的铁制栏杆给围起来的,虽然十分简陋,但总比篱笆强太多了。
王贵领着张训从大门进入,他指着大门正对着的房间入口道:“这里是我们的礼堂,平时我们学校举办公开活动都在这里进行。”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后王贵就领着张训往右侧走廊走去,一直走到尽头标着校长室的房间才停下。
王贵示意张训稍等一下,随后便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的三声轻响后,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王贵有些疑惑的又敲了一遍,见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他不由转了转门把手,随后手上轻轻一用力,门便被直接打开了。
屋内空无一人,闫校长此刻并不在校长室内,张训见状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见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后才有些尴尬的说道;“闫校长不会是在学校大门那等我吧。”
可王贵闻言却摇了摇头,十分笃定的说道;“不可能,我们学校连墙都没有,哪里来的大门!”
就在两人皱眉思索之际,我们的闫校长已经带着代理校长张鹤年站在北关大学的主干道上翘首以盼好一会儿了。
两人有些焦躁不安的看着手里的怀表。
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好一会儿,却迟迟不见张训的身影,闫望舒不由有些着急的问道;“鸣皋,怎么还见不到人,不会是不来了吧。”
鸣皋正是张鹤年的字,取自《诗经》鹤鸣于九皋之意。
张鹤年闻言摇了摇头,笃定道:“据我的了解,既然答应了,他就不可能不来。”
随后他有些犹疑的说道:“该不会,是他找不到路了吧。”
此言一出,两人想到穿插在建筑里的那些洼地湖泊和小路,不由互相对视一眼。
坏了!
该不会是真的迷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