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岂不是又要花许多钱?我知道你有积蓄,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是不是太浪费了。”
见张母眉头一直紧皱,张训笑着说道:“娘,我挣那么多钱就是为了让咱们一家过好日子的,您就安心当太太吧!”
也许是想通了,张母的眉头慢慢舒展,她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张父,打趣道:“没想到我这一辈子还能因着儿子争气当一回太太,你爹怕是以后出门在外也要被唤一声老爷了。”
张训笑道:“那阿瑛岂不就是小姐了。”
张志瑛闻言停下四下打量的目光,笑嘻嘻反驳道:“不对,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
见几人目光都投注到自己身上,张志瑛摇头晃脑的说道:“娘应该是老太太,爹应该是老太爷才对!”
“至于我嘛!自然是小姐,但哥哥可是老爷,毕竟现在这个家,可是靠哥哥养活的呢!”
“张志瑛!”
张父顿时急了,他抬起手威胁般的比划了两下,说道:“你敢打趣你爹,我看你是屁股又痒痒了!”
但张志瑛清楚自己爹也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毕竟从小到大她爹可从来都没舍得打过她一下,但她也知道自己爹这是下不来台了,笑嘻嘻的往前窜了两步,回过头做了个鬼脸说道:“人家明明说的是实话,爹真小气!”
“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间去了!”
张志瑛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身影,张父举着的手尴尬的在空中晃了两下后便收回了身后,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一声道:“我也去二哥儿给我准备的书房看一眼,你们娘俩自己逛吧。”
为了保住自家丈夫\/父亲最后的颜面,张训同自己母亲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后便接着在屋内逛了起来。
张训的动作很快,搬进来的第二天就在报纸上刊登了广告,又跟着张母往南市那边的三义荐头行仔细挑了几个看上去老实的女佣,因着张训有不少西服,又特意招了一个会熨西装的到家里。
张训买的别墅是有门房的,但三义荐头行基本都是女佣,招男仆人还是要去老龙头火车站广场,但因着那处地方鱼龙混杂不太安全,张训便没带着张母一起,而是跟张父一块过去挑了四个苦力,用作门房和平日了打扫院子。
至此连带着一开始的两名佣人,张家一下子有了十个仆人,对外也算得上是一个富贵之家了,但每月的开支也多了六十多块。
自打有了佣人后,最不适应的反而是张父,上下班的时候总有人围着他喊老爷,喊得他不自在极了。每次他都匆匆点了点头后就往外跑,看的张母总是忍不住发笑。
想要考大学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张志瑛想考的还是化学系。
张志瑛就读的中学因着是私立,教学设施还算完善,平日里一些基本的化学实验都是做过的,但要是想考入北关大学化学系,中学学的那些东西就不怎么够了。
张志瑛并没有报考今年的考试。
像黄燕那般能够在毕业当年就考上大学的可以说是学生中的佼佼者了,张志瑛并没有这样的自信,所以她打算在家中备考一年,参加明年的北关大学的入学考试。
而在此之前,她要多看一些与化学有关的书,让自己明年的入学考试多几分把握。
只是她想的倒是周到,可惜刚一起步便遇到了层层阻隔。
首先是实验的问题,北关大学化学系每年考试都会考化学操作,但用来实验的器材不仅贵还难买,张志瑛还没有渠道可以去到实验室实操,只能想办法用纸做一些纸管来模拟操作。
其次是教材问题,今年北关大学化学系的试卷考了《JournaloftheAmerichemicalSociety》关于电离理论的段落,这本杂志张志瑛根本没有看过,而且张志瑛听说今年化学系的杨主任在加试的时候还考了《德国化学会志》中关于哈伯法的段落,关键是还让学生用德语朗读出来,而张志瑛连着英文都是半吊子,更别说复杂的德语了。
看着今年流出来的化学试题,张志瑛望了望自己那东拼西凑又是借又是买的实验手册和化学教材,不由得陷入绝望。
一年的时间,她真的可以考上吗?
一连几天,张志瑛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这让只有吃饭时才能看到妹妹的张训不由有些担心。
自打进入八月份,江淮水域的水灾越发严重,津市也组织了多次捐款活动,一些明星、剧院更是举办了义演,将演出所得的资金全部用来救灾。
英租界的华商们也组织了几次慈善晚宴,张训因着在华人咨询委员会和名誉领事里挂了职,倒也收到了几次邀请,不过张训只去了一次便就再也没去过了。
倒也不是他抠门,相比较直接捐钱,他还是觉得把粮食直接运往灾区更靠谱一些,即便张训没有跟这些接收善款的政府官员打过交道,但也清楚这个时代想要遇见一两个好官实在是太难了,与其把钱送给那些当官的让他们灯红酒绿,不如直接换成粮食找个可靠的人送往灾区。
可找谁成了张训面临的最大问题。
回国之后张训除了跟巡捕房和领事馆打过交道以外,也就跟梁奎有过几次来往,这几次还是因着开会他不得不前往。
而除了打过交道的这三人外,张训在津市便没有任何一个熟人了,偏偏这三人又不顶用,张训只能想办法扩大自己的交际圈。
可如何在津市亮相并顺利融入那些交际圈,就成了张训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而张训自然也捡起了老本行,那就是抄书。
但抄哪本书就需要他仔细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