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交代华叔。
“等我儿子脱离了危险期,就安排一下转移,我们带他回去治疗。
"
"是,夫人。
"华叔点头应道。
傅茗蕊猛地抬头:
"夫人——
"
司夫人打断她的话,
"从今以后,请你离我儿子远一点。
"
傅茗蕊站在原地。
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
一周之后,司寇岿然被转入了私人飞机,送回国外治疗。
傅茗蕊站在医院空旷的天台上,看着那架飞机缓缓升空,消失在云层中。
带起了漫天的尘土,纷纷扬扬。
她知道,这一刻的分别,或许就是茫茫人海,再不相见。
司寇岿然就像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梦。
梦醒了,也该接受现实了。
……
傅茗蕊开始一如既往地生活。
环保局终于撤回了停产的通知,警察的调查也有了初步结果。
“……现已查明宏盛制造厂地下土壤有害金属污染案件的相关事实,现将调查结果通告如下……”
“……犯罪嫌疑人张某与李某分别收取程某人民币40万元和30万元作为报酬,通过非法手段将有害金属物质灌入宏盛制造厂地下土壤……”
“…………公安机关已依法将张某、李某缉拿归案,二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另,明聖实业涉嫌通过恶意构陷手段,企图迫使宏盛制造厂停产,进而实施低价收购……其涉嫌商业欺诈、恶意竞争等多项违法犯罪行为的证据。相关责任人已被依法控制,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家里的厂子重新恢复生产。
沉寂多日的厂房再次响起了机器的轰鸣声。
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车间,映照在工人们喜悦的脸上。
“终于开工了!”
“是啊,总算熬过来了!”
工人们自发地聚集在一起,欢呼声此起彼伏。
人群中,一位年长的工人老张抹了抹眼角,感慨道:“咱们厂子能挺过来,真是不容易啊!多亏了傅小姐!”
傅茗蕊站在厂区二楼的办公室窗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厂子活过来了。
重开生产线后,对那些延迟的订单,该赔偿的她就赔偿,该道歉的她就挨个儿上门道。虽然经历了这些事后,整个厂子都元气大伤,但好歹一切从新开始了,创伤后的恢复可以一步一步来。
她知道,自己的肩上责任很大,任重而道远。
之后的日子,她开始忙碌起来。
清晨她总是第一个到达厂区,穿过熟悉的车间,检查每一台机器的运转情况。
中午她端着餐盘坐在食堂里,混在工人们中间,听他们讲述工作中的点滴。
半个月后,手机突然响起。
是医院打来的。
"傅小姐,您父亲已经从ICU转出来了。
"
护士的声音传来。
"他现在情况稳定,您可以来看他了。
"
傅茗蕊匆匆吃完剩下的饭菜,赶到医院。
病房里,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母亲含着泪陪伴在旁。
"小蕊,你来了。
"
傅茗蕊握住父亲的手,眼眶微红:
"爸,你感觉怎么样?
"
"好多了。
"父亲轻声说道,
"你瘦了,是不是太累了?
"
傅茗蕊摇摇头:
"我没事,您好好休息。
"
她坐在病床边,看着父亲渐渐入睡。
窗外的夕阳洒进来,给病房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她还没有把程洲的事情告诉爸,她怕爸心脏病再度犯了。
她想着,等父亲在康复机构里养上几个月,身体稳定了,慢慢告诉他细节也不迟。
傅茗蕊望着窗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两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傅茗蕊的生活被工作填满,每一天都在为家里的企业奔忙。
她只是在很偶然的时候想起了司寇岿然。
想起那个好几次在她濒死的绝境中舍身救她的“不太熟的朋友”。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了?
他的家里人一定会为他找海外最好的医生治疗吧。
她想找他,才发现自己没有他任何的联系方式。
想找华叔,却发现也没有华叔的联系方式。
她知道华叔在国内还经营一家慈善公益机构。于是她通过那家慈善机构,想要联系上华叔。
却意外得知,主理人已经转手给他人了。
华叔已经结束了在国内的一切业务,就像水蒸腾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傅茗蕊偶然会想到司寇岿然的脸。
她希望他已经健健康康地转醒,开始自己的生活轨迹了。
仔细说起来,她其实从未真实融入过司寇岿然的圈子。
他太高高在上,太遥远了,像一个轻幻的梦。
她不过是他路过海城驻足时候,和他产生过片刻的交集而已。
虽然这片刻的交集给她留下了一生再也磨灭不了的记忆。
但他也终究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他不是她能够长久留得住的人。
*
这两年时间,傅茗蕊没日没夜地进修、成长。
从一个“家庭妇女”蜕变为独当一面的企业接班人。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仍然辗转反侧。
程洲还没有落网。
他带着恨意逃离了,或许有一天还会回来报复她。
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这颗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把她的生活炸成一片狼藉。
于是她更加卖命地工作,期待自己可以早一日强大起来。
她奔波于不同城市的行业峰会与商务洽谈,在面对行业大佬们的时候,也能从一开始的“社恐不敢言”变得侃侃而谈。
所到之处,都是别人的夸赞声。
直到这一日清晨。
傅茗蕊在颠簸中醒来。
她的头昏昏沉沉,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辆车的后备箱里。
隐隐约约,听到前面的司机们聊着她听不懂的异国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