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玄仪没有料到她会忽然发狠。
便是凌知自己也没想过,手中的新月剑竟然穿透了她的身体。
好在只是出剑时猛然发狠,而不是决心的杀意。
伤不在要害。
一声闷哼,玄仪胸前的衣衫迅速开出一朵烈焰,颜色刺的人眼睛生疼。
凌知涌上心头的灼热冲动又迅速褪去,在初冬的时节凝成一片薄冰。
她颤颤的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步伐踉跄的后退几步,看着玄仪那张妩媚英气的脸,略显茫然。
她分明介怀、不甘。
凭什么她人的鲜活生机要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她只是一株开了七情六欲的草木,做不到理顺心中杂乱的情愫。
痛苦与不甘在心底翻涌上来时,她便下意识攥紧了剑。
她恨,她怒。
可那柄剑真的穿透了她的身体,她忽的愣在原地。
她是想要她重新死去吗?
不是的,她不想。
她不是真的想伤害师父,只是怒上心头,一时昏了头。
平日里以师父的实力,完全可以避开。
所以她才肆然发狠。
她怔愣片刻,对上了玄仪微冷的眸光。
玄仪咬牙蹙眉,将胸前的剑器拔出,扔到她的脚边。
兀自捂着流血的伤口,步伐踉跄的转身离开。
雪逐渐大起来,如片片鹅毛。
凌知朝她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后,恹恹垂首,跪坐在雪地里。
紫色长发披散在她身后,落寞孤寂,直到肩发上落满白雪,新月剑被白雪掩埋,原本触血的滚热已在雪中变的冰冷。
凌知是不怕冷的,再仰头看时,天色已暗。
玄天山的殿宇上铺了薄薄一层白雪,因人员不多,显得山内空旷孤寂。
凌知搓了搓手臂,觉得一阵说不上来的孤冷。
她持剑起身,转回殿中,肩发上还带着厚重的霜雪。
恰好见到卫挽迎面走来。
他惊呼道,“大师姐!怎么能穿的这么单薄去玩雪!当心受寒!”
“还是快披个斗篷,洗个热水澡吧!”
“我去给师姐煮羹汤!”
说完便解开自己的小斗篷,塞到了她怀中。
一点点温热从指尖传来,凌知僵硬的表情微微动了动。
看着卫挽离去的背影,她转身敲响了玄仪的寝房,里头人道了一声,她便推门进去。
室内点着炭盆,霎是温暖。
她只穿了一件贴身小衣,坐在铜镜前将胸前的纱布绑好,然后从容的穿衣。
从铜镜里,她可以看到身后披发而来的凌知。
看着她的背影,凌知默默垂下睫毛,缓缓地放下手中新月剑,乖巧温顺的跪坐在她身后。
没有一人说话,室内陷入了短暂的静谧。
良久,玄仪轻叹一声。
“何苦在风雪中吹上这么一遭。”
而后转过身来,伸手以她掸去肩发上的白雪。
凌知躲开了她的动作,保持着垂首的动作,低低的说。
“师父不怪我,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么。”
她打伤了师父,是大逆不道,本该处罚。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像是要就此揭过。
玄仪收回手,端坐在上首,声音温和恬静。
“若非上古秘境中,问剑真人对你的那声怒喝,为师也许此刻还未知。”
“我虽对你有诸多疑惑,却也不曾动过打探的心思。”
“你习剑的悟性很好,为师实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