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完这段记忆后，伊姆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仿佛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她向来善良的父王和母后，死后还要背起这样的罪孽。

而她自己更是成了所有人眼中的财宝，铺天盖地的压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伊姆以为只要她回来，那些以前拥护自己父王的臣民都会跟她一起复仇，而现实给她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人走茶凉，现实就是胜者为王。”

黑六没有安慰她，一个人想要成长就必须要懂得一些道理。

这些道理也许并不能帮助你马上就变强大，但却能让你少做自我内耗。

看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黑六，伊姆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自己现在的姿态一定很丑吧！

成王败寇吗？

伊姆强行稳住瘫倒的身体，对着黑六双膝跪下，将头深深埋下。

“主人，请您帮我报仇，我以三眼族最后一位皇室的身份发誓，将身体与灵魂都献给您，永生永世！”

这位一直有些太过天真，甚至有些傲慢无脑的女子，此时跪在下方的身影坚定，没有丝毫颤抖。

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城主府。

以往最注重皇室颜面的她，如今却丝毫不在意了。

黑六眼神淡漠地看向下方的伊姆，思绪却有些走神...

...

“仙人，今天可以收我为徒吗？我愿意为您献上一切，永生永世！”

追着黑六一万年的山雀每年都会问一遍这个问题。

“别跟着本座，本座不会收徒的。”

这是黑六第一万次拒绝它。

那时的黑六在乌鸦妈妈死后就离开了之前居住的巢穴，一个人游历洪荒寻找机缘。

那时黑六刚刚正式踏入修仙界，看到被追杀的小山雀就出手救了它一下。

之后就被缠上了。

黑六对这种能口吐人言没有威胁的生物，不忍心直接下杀手，只是想方设法甩开它。

神奇的是，这只山雀每次都能精准找到他。

这让黑六产生了一丝好奇，也给他枯燥的旅途增加了一丝乐趣。

可他依旧没有收徒的念头。

当时他所处的环境太过危险，自身实力也太低，不想沾染这些无谓的东西。

最后一次见小山雀，是在一处断崖边。

它满身是血的找到了黑六，给他带来了当时找了许久的一株宝药。

“仙人，今天您可以收我为徒吗？我可以为您献上一切，永生永世！”

说完这句话，小山雀就松开了宝药，掉下了山崖。

黑六没有去接它的尸体，也没有去接那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宝药。

别人的不幸与我何干？

黑六不止一次地这么告诉自己，但他终究是变了。

为何会接纳蝴蝶忍，为何会救助玖辛奈，为何会帮助纲手和白星呢？

直接奴役不是更加稳妥迅捷吗？

如果最后关头不是他主动撒了手，以当时的玉佩状态，只会两败俱伤。

黑六明白是自己骨子里的人性战胜了神性，所以终究需要他再来走一遭。

贪恋世间的美好，又试图掌握那无欲无求的神性。

世间安得两全法？

心境有缺，他终究是做不了高高在上的神。

那就不做了！

黑六看向伊姆的神情柔和了下来。

“起来吧！我同意了。”

语气却有些飘渺。

就像是同意了当初的小山雀，也同意了自己当初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