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仲卿的眼眶湿润了,他看着妹妹那绝望而又无助的眼神,心中如被千万根针扎一般疼痛,可他心意已决,他弯下腰,轻轻地拍了拍焦月的肩膀,声音沙哑地说道:“月妹,你是个好妹妹,哥哥对不起你,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好好孝顺母亲,好好过日子。哥哥走了,你就忘了我吧,只愿你这辈子能过得幸福,别像哥哥这般,被这礼教折磨得生不如死。你就当……就当哥哥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吧……”
说完,焦仲卿不再理会焦月的阻拦,他拿着白绫,缓缓地走到了屋子的东南角,那里有一根粗壮的房梁。他抬头望着那房梁,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对刘兰芝深深的思念和对这世道的绝望。他将白绫抛过房梁,然后双手用力地拉了拉,确定白绫已经打了个结实的结,接着,他搬来凳子,站在了凳子上。
焦月还在一旁哭喊着,她试图爬上凳子去救焦仲卿,可她终究是个柔弱的女子,力气有限,几次攀爬都没能成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做好了自缢的准备,她的哭声愈发凄厉,那绝望的呼喊声仿佛要把这屋子都给震塌了一般。
就在焦仲卿准备将脖子伸进白绫套里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仲卿,你切莫冲动啊!”原来是焦仲卿的好友李然得知了他的情况,心急如焚,急匆匆地赶来劝阻。
李然冲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眼前这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吓得他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赶忙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焦仲卿的双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声说道:“仲卿,你这是何苦呢?你要是死了,刘兰芝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你就不想想她吗?你们之间的感情那么深,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她可怎么活呀?”
焦仲卿看着李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那决绝的眼神有了片刻的动摇,但很快,那种坚定又重新占据了他的眼眸,他声音低沉地说道:“李然,你来了也没用,我心意已决,这世上没有了兰芝,我活着便如同行尸走肉,还不如一死了之,也好让这世间知道,我们的爱情是不容被践踏的,是值得我用生命去扞卫的。”
李然着急地说:“仲卿,你怎能如此想呢?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呀,你可以带着兰芝远走高飞,离开这庐江府,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呀。这天下之大,总有一处能容得下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的呀,何必非要走这绝路呢?”
焦仲卿苦笑着说:“李然,你说得轻巧,可这天下虽大,又哪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呢?这封建礼教如影随形,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它都像那紧箍咒一般,紧紧地束缚着我们,让我们无法挣脱。与其一辈子活在担惊受怕之中,时时刻刻担心被人发现,被抓回来,再次遭受这分离之苦,不如以死来抗争,或许还能换来一丝改变呢,哪怕只是让后人能少受些这样的折磨也好啊。”
李然还想再劝,可看着焦仲卿那坚定得不容置疑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那你的家人呢?你就这样抛下他们,让他们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吗?你母亲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你妹妹还年幼,她们都需要你的照顾呀,你要是走了,她们可怎么办呀?”
焦仲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又何尝想让家人痛苦,可他们也是这礼教的维护者呀,他们根本不懂我和兰芝的感情,我若活着,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倒不如用我的死,让他们也能清醒清醒,看看这礼教到底是怎样地在毁灭人间真情啊。或许只有经历了这样的伤痛,他们才会明白,那些所谓的规矩、门第,比起人与人之间的真情,根本就一文不值啊。”
李然无言以对,他知道焦仲卿说的都是事实,这封建礼教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难以挣脱,哪怕是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被这礼教的观念所影响,此刻,他看着眼前这位为了爱情毅然决然赴死的好友,心中满是无奈与惋惜。
焦仲卿看着李然,诚恳地说:“李然,你若真当我是朋友,就帮我一个忙吧,等我走后,把我和兰芝的故事讲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是如何被这礼教拆散的,让后人不要再重蹈我们的覆辙,也算我没白死这一回。我希望,我们的悲剧能成为一盏明灯,照亮这被礼教笼罩的黑暗世界,让人们能看清这礼教的残酷与不合理,能多一些对真爱的包容与成全呀。”
李然红着眼眶,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仲卿,我一定会做到的,只是我真的舍不得你呀,你这一走,这世间又少了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这世道本就艰难,没了你,可让我往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好呀。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儿,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可如今……”说着,李然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强忍着不让它们掉落下来。
焦仲卿微微一笑,那笑容中虽有悲伤,却也透着一种解脱的释然,他说:“李然,谢谢你,有你这个朋友,我很欣慰,只是我和兰芝的缘分已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你保重吧,希望你这辈子能过得顺遂如意。”
说完,焦仲卿再次看向那悬在房梁上的白绫,没有丝毫犹豫,他用力挣脱了李然的手,将脖子伸进了白绫套里,然后一脚踢开了凳子。随着凳子倒地的声响,焦仲卿的身体缓缓悬空,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青紫,双手无力地垂着,可眼神却始终望着远方,仿佛在那无尽的远方,能看到刘兰芝的身影,能与她再次相聚。
焦月看到哥哥自缢,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瘫倒在地,哭得昏天黑地。李然也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不停地流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没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而焦仲卿自缢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庐江府。人们听闻后,无不震惊,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朝着焦家的方向赶来。
一时间,焦家的庭院里围满了人,大家看着悬在房梁上已经没了气息的焦仲卿,都忍不住叹息落泪。有人感慨地说:“这焦仲卿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呀,为了和刘兰芝的爱情,竟然不惜以死相抗,这勇气,实在是令人敬佩啊。”
也有人说:“唉,都是这封建礼教害的呀,好好的一对夫妻,就这么被拆散了,落得个阴阳两隔的下场,真是太可怜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那声声叹息和惋惜,仿佛在这庐江府的上空汇聚成了一股力量,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也让人们开始反思这封建礼教的残酷与不合理,为焦仲卿和刘兰芝那至死不渝的爱情所感动。
在这一片悲伤与感慨的氛围中,焦仲卿的死,已然成为了庐江府乃至更远地方人们口中的传奇,他和刘兰芝的爱情故事,也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那被封建礼教笼罩的黑暗世界,让后人在听闻时,不禁为他们的遭遇而落泪,也为他们的爱情而心生敬意,暗暗期许着世间能多一些宽容,多一些对真爱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