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识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最后留在眼底的是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似乎在说着些什么。但，还未听得清楚，就已然再一次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头……好痛。

身体……好沉重……

意识逐渐被从黑暗中拉回，却连睁开眼睛都变得费劲。

极为勉力才强行撑开了沉重的眼皮，率先侵入鼻腔的却是腐烂的腥臭，眼前一片模糊，半晌才勉力看清眼前景象，她，竟正处于一处幽暗的牢房！

手臂本能一动，却在头顶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蓦然抬头一看，双手手腕都被锁链高高吊起，足尖堪堪点地，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足尖，身上火红的嫁衣已被换下，变成了一裘单薄的白衣。

“师尊，你终于醒了，徒儿可是已经等了很久了呢。”

熟悉的慵懒声音在一旁响起，她瞬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骇然转头，脖颈却变得僵硬，险些把脖子扭了，只见面前的白衣青年正斜斜倚靠着栏杆欣赏着她被铁链吊起来的模样，脸上满是玩味，幽深的黑瞳却毫无半分感情波动，恰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闭了闭眼，深吸两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冰凉：“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司凌夜，你到底想做什么？”

司凌夜意态闲散地直起身子，拍了拍沾上的尘土，“师尊，对阔别多年的徒弟，对带你逃婚出来的恩人，就是这般态度吗？”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的身份！还有，你把我带到了哪里！”骤然落入桎梏，东方九容情绪顿时失去控制，脸上平淡的面具被撕得粉碎，死死地盯着面前优雅的白衣青年。

“什么时候知道的？哈哈，哈哈哈哈，师尊，在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师尊，即使你换了容貌，改了身份，藏了气息，就算你化成了灰，徒儿也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你！”

“嗯，之前那张脸实在是让人看着提不起一点兴趣。还是你本来那张脸好——毕竟，魔界王族的容貌，在三界中可是出了名的出色。所以，那颗幻颜珠，徒儿已经替你毁掉了，师尊不用向徒儿道谢，这是徒儿该做的。”

“你——混账——”

优雅的薄唇骤然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看到她的脸色瞬间骤变，他失望地摇头叹息，半真半假的抱怨：“师尊，这么多年没见，徒儿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你，可是师尊……却认不出徒儿呢，真让徒儿伤心，如果不是徒儿故意在你面前用了驭念之术，师尊根本就认不出来。不仅认不出，甚至还又一次在徒儿面前和修冥卿卿我我……”

她忽然冷笑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再度扯了扯束缚住手腕的铁链，“司凌夜，对待救你性命、抚养你长大的师尊，你就是这般报答的吗？”

话音刚落，白衣身影倏然逼近，绝色的容颜瞬间在她眼前放大，骨节分明的手指轻佻地挑起了她的下巴：“报答？对了，师尊，弟子可是被像现在这样锁在魔界皇宫地牢十年，徒儿……应该怎么报答师尊才是？”

看着她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满意地将手指上移，轻抚过她的脸颊，温热的薄唇靠近了她小巧的耳珠，充满恶意的将其一口含住。

“师尊在地牢里、在被酷刑折磨的我面前和明昭浓情蜜意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唔……师尊确是救我性命、养我长大，徒儿这样做，本是不该，可是……”

伴随着呼出热气的叹息声在她耳畔响起：“师尊和傅九霄、司天元合作杀我父亲之时，亲手追杀我至绝境、告知收养我不过是为了把我当成司天音替身之时，将我关进地牢用惨无人道的酷刑穷尽折磨、把八十一根锢魂钉钉进我身体里、只为抹杀我的魂魄之时，可曾想过……徒儿若能侥幸不死，将会如何报答师尊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