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高大大个子的东北汉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国民党军装,缺了一条右腿,撑着一条拐杖,吼道:“让开!让开!让老子先上车!”
罗归海一见穿国民党军装的人,直得三尸暴跳,七窍生烟,大吼道:“凭什么让你这个兵痞子先让?老子就不相信你的鸡巴本领!”
兵痞子正欲发火,连翘慌忙说:“归海兄弟,你帮他拿着行李,我背他上火车。”
兵痞子没料想,还有好心人背他上火车,不吱声,双手攀住连翘的肩膀,上了火车。
到了火车上,兵痞子刚坐下,对连翘说:“我叫张宝盖,黑龙江虎林县人。原来在张辉瓒的手下,当过副营长。后来被赤芍的部队,当了俘虏。败在剪秋的手下,但我并不觉得耻辱,毕竟是兄弟之间的龙争虎斗。如今呢,日本强盗侵占了我的家乡,杀我父母,淫我姐妹,我忍不下这口恶气,我得回我的家乡去,要与日本人刀枪相见!哪怕是被日本人杀死,埋在黑土地上,虽死犹荣!”
连翘问:“宝盖兄弟,你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我从南昌莲湖的三汊港,坐船到九江城,再从九江城,坐船到岳阳的城陵矶。”宝盖说:“兄弟,谢谢你背我上火车。”
“一路辛苦了!”连翘说:“宝盖兄弟,我敬你是条铁打的汉子!”
火车启动后,罗归海将连翘扯到八号车厢与九号车厢的接口处,问:“连翘兄,你认识我哥哥罗纳川?”
连翘说:“一九二八年八月,平江起义的时候,我和罗纳川书记,相处了半个月之久。”
“我是罗纳川与双胞胎兄弟,他外号叫大夯锤,我外号叫小夯锤,都是大山里的麻石头,凿出来的汉子。”
“难怪咯,你与罗纳川书记,长得一模一样。”连翘说:“太可惜了,不知不觉,罗书记被敌人杀害,已经六个年头了。”
使君听着罗归海与连翘的对话,走过来,对着罗归海施了一个抱拳礼,说:“小弟听得罗兄的话,胸中豪气,油然而生,见过罗兄!”
“请问兄弟,怎么称呼?”
连翘介绍说:“陈使君,他是‘莫谓草庐无俊杰,须知山泽有英雄’,同盟会创始之一陈天华的亲侄子。”
“呵呵,今日见到先烈的后代,我罗归海,算是一片雄心郁不平。”
旁边的张宝盖,听着连翘、便君和归海三个人说的话,心里甚是欣慰,大声说:“喂,喂,喂喂!你们三个人,意气相投,你们讲的话,就是我要说的心里话,你们认为这个兄弟吗?”
罗归海说:“只要对日本侵略者,同仇敌忾的人,我们就认你这个兄弟!”
这时候,穿着铁路制服的列车员,提着一串长长的钥匙,走过来,用钥匙串,敲响车厢门,说:“兄弟们,列车进入晚间行车,为了不影响其他旅客休息,请保持安静。”
车厢灯上的大灯已关闭,昏暗之中,十几双大手,紧紧地搭在一起。
女贞悄悄地对连翘说:“大约在晚上十二点半,汉口火车站,还有湖北嘉鱼县、洪湖县、崇阳县、通山县的八名同志上我们同一列火车,你和使君、归海,下站台去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