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勉生病的这段时日,江云礼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发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整个人虚弱到连撑着精神给陆勉打个电话都办不到,或许这便是恋人之间独有的心灵感应吧。
今夜月光如水,原本江云礼确实已经睡下了,却在半梦半醒之间因为胸口的憋闷骤然惊醒。
他挣扎着坐起身子,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苍白的脸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憔悴。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去够到一旁的药瓶,却在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凉的瓶身时,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无力地倒回了床上,药瓶和水杯随即滚落在地,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
伴随着胸口一阵又一阵的憋闷,江云礼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被一丝丝地抽离,他害怕,他怕他会死在这个没有爱人陪伴的地方……
在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下,他再次艰难地挪动着早已虚弱不堪的躯体,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但最后整个人还是无力地摔了下去,掌心传来的剧痛让他本就模糊不清的意识变得愈发混沌。
他再也没有力气去挣扎,只是坦然地接受了即将到来的死亡时刻。
然而,此刻的他当然不会想到,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在这个绝望而无助的时刻,会再次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爱人……
随着药物逐渐发挥效用,江云礼散落的意识渐渐回笼,看着陆勉那样诚恳的眼神,男人心头一阵酸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选择沉默。
然而,这种沉默在此时的陆勉看来,却是那样令人窒息。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小勉,我……”
“你不想是吗?好,我告诉你,我就是病了,很严重的病,来,你摸摸我的额头,看看是不是特别烫?”
听到这话,江云礼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就将缠着纱布的手伸了出来,而陆勉却在下一秒猝不及防地握紧了他那只纤细无力的手腕。
“江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不听话”
陆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心疼与焦急。他小心翼翼地把年长的爱人圈入怀中,随后又将自己滚烫的额头贴在了那人冰凉的额头上,眼底是一片迷离。
“江先生,我真的好难受,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跟我回去吧……”
陆勉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眶通红,却始终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只是那样深情而迫切地望着他的爱人。
“小勉,去过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啊?”
“没去,不想去”
“简直是胡闹,怎么能不去医院呢,就算是小病也马虎不得啊”
看着年长者一脸关切的模样,陆勉心头的委屈与酸涩竟毫无征兆地尽数发泄出来,眼底翻涌着让人看不懂的疯狂。
“我胡闹?是,我就是胡闹了!这么多年,为了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顾你,我战战兢兢地不敢让自己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小病。因为我知道,你需要我。
可是现在呢?你宁愿一个人待在医院也不肯跟我回家,你都不需要我照顾你了,我留着这副破身子还有什么用啊?!!!
你不是说害怕成为我的负担吗?好啊,那要不我把我的腿敲断好了,这样,我也成了你的负担了,你是不是就能跟我回家了?啊?”
听到这话,江云礼猛地抬起头,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眼中的震惊与痛楚如潮水般翻涌。
“小勉,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陆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略显苦涩的弧度,眼神中藏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江先生,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认真的。可能我就是个疯子,一个没有你就会失去理智的疯子……
你看看我,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还像个人吗?我不过是个被你抛弃后苟延残喘的可怜虫罢了!”
看着眼前之人哀伤的神色,江云礼只觉得胸口一滞,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因为身体的虚弱和手上的伤痛无力地倒下,最后只能无助地望着陆勉,眼中满是祈求。
“小勉,别这样,别说了,我好疼……好疼……”
察觉到男人变得愈发难看的脸色,陆勉丧失的理智终于回笼,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抚过那人脸上的泪痕,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说这种话的,我就是害怕,我害怕你再也不需要我了,你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求你了,跟我回去吧,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
眼瞅着小家伙的情绪已经到达了一个濒临崩溃的边缘,江云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惜与自责。
“小勉,别哭,我……我跟你走就是了。”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让我带你走吗?”
“是,我愿意,所以现在,就请小勉帮我把轮椅推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