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被踢下了床。
不过片刻之后,他已然又出现在了红绡帐里。乔婉娩闭眼侧躺,并不想搭理他,奈何李相夷不住软语告饶,听得她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说这些也不嫌肉麻。”她转过头去,娇羞无限。
李相夷心头一乐,捉住乔婉娩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柔声道:“你不气啦。”
乔婉娩凝目看了他好一会儿,瞧他一脸又狡猾又无辜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总是拿你没办法,这辈子算是栽在你这儿了。”
李相夷笑道:“我见到阿娩的第一眼,就知道此生唯你而已。”
乔婉娩道:“又在胡说了,你那会儿才多大。”
李相夷道:“我那时都十四了,一年后可就是天下第一了,不小了呢。”
这句说完,二人都不再说话。
此时,屋外月明如昼,月华透过窗棂如水般流淌了满地,三秋桂子的馥郁芬芳悄悄充盈了满屋。
乔婉娩深深吸了口气,桂花香味似乎醉人得很,她眼神迷离了起来,叹道:“相夷,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得下……”
“那就不要放下,”李相夷身上已出了层薄汗,喑哑道,“我要让你永远舍不得我。”
“我早就舍不得你啦。”她的气息吐在他的颈间,温温热热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李相夷的眼中满是谁也形容不出的无限情意,正温柔地看向满面潮红的美人儿,却又带着无尽的春意与渴求。
乔婉娩笑了笑,咬了下嘴唇,吐气如兰:“其实,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动心啦。这话,我只告诉你。”
李相夷笑得极为欢喜起来,那极好看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这实在是,他平生所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阿娩,”他忍不住道,“我真希望今晚永远都不要过去。”
“傻瓜,我们这一辈子还长着呢。”她微微仰头,封住了他的唇。
这一夜过得极快,二人才歇下不久,窗户纸就渐渐泛起东方的天光了。
未过几日,秋风便吹落了满地黄叶,几小簇桂花摇摇晃晃地掉入那草叶间,寒鸦飞掠过小院。
婴儿的哭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乔婉娩正在收拾行装。
李相夷抱着孩子亲了又亲,怎么也舍不得放下,比起当初说走就走雷厉风行的四顾门主,他如今倒显得有几分优柔寡断起来。
但他却觉得这种变化,很好。
乔婉娩抱紧了他,将脸贴在他的心口,听了会儿那鲜活的心跳,极是不舍:“你做事我是安心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你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要是又一身伤回来,我……我会心疼死的。”
李相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你放心,我可舍不得让你心疼。”
他将左手的袖子略略往上拉起,露出腕上的一串佛珠,佛珠为沉香木所制,精美而贵重。他柔声道:“你看,这是你为我求的佛珠,它保佑我从东海活了下来,肯定也会保佑我这一路平平安安的。”
乔婉娩看了眼那佛珠,点了点头。
李相夷自东海死里逃生,回到她身边后,二人始终相依相伴,未曾分离。今日李相夷却要启程前往昆仑玉城,玉城守卫重重,这一路凶险可想而知。
乔婉娩本想和他一同前往,但一来她产后体虚,还未复元。二来此行实为伺机寻得角丽谯的行踪,夺得舆图,与先前追踪药魔相比,极为冒险,李相夷施展开“婆娑步”,来去无踪,不易察觉。三来,乔婉娩得去前去拜访她的朋友,苏齐云。
苏齐云是编写万人册的苏文才的幼女,家学渊源,对于异族文字颇为精通,乔婉娩此行便是要请她,将单孤刀留下的信函中未被翻译的信函,以及萱妃留下的嫁妆檀木盒上的文字进行译述。
“这些文字,只怕与一品坟的线索有关。”李相夷道,“阿娩,辛苦你了,我一拿到舆图,就与你同往一品坟。”
乔婉娩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好,相夷你放心,齐云你也见过,她还是能信得过的。”说完,她便将一柄长剑从身旁拿起,塞到李相夷的手中。
李相夷讶然道:“这是你的佩剑,我不能拿走。”
乔婉娩道:“拿着吧。你一向用惯了少师,青霜虽然没有少师坚韧无双,但也是柄利刃。你要想让我放心,就带上。”
李相夷还想推却,只听乔婉娩又道:“你带着它,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
他无法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