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睡沉,齐民瞻起身来到外间,陈氏仍等候在这里。
他沉默着坐到桌前,伸出手放到脉枕上,陈氏往他手腕间盖上一张绢帕,伸手摸上他的寸关尺。
屋中寂静,随着时间的流逝,陈氏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伸着头朝里间望了一眼道:
“陛下已有症状了吧?”
齐民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话语中也无任何情绪,平淡道:
“一个月前,味觉开始减弱,如今,已是食不知味了。”
闻言,陈氏心里颇不是滋味,皇帝的身体若静心调养,原本还能再坚持几年,可他要操劳国事,尤其经历了这场战事,身体损耗更加巨大,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
待慢慢五感尽失,就会一夜之间迅速衰老,逝去。
沉默着收回手,并将绢帕一并收起,陈氏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
“臣妇无能,实在找不出为陛下增延寿数之法,只配置出了能抵抗五感减弱之症的药。”
说着,双手奉上药瓶。
“多谢。”
齐民瞻伸手接过药瓶,打开闻了闻,淡淡的药香沁入鼻端,他很庆幸,首先失去的是味觉,而不是视觉、听觉或触觉.....
陈氏犹豫着抿了抿唇,问:“真的要一直瞒着娘娘吗?”
齐民瞻颔首:“朕不想让她担心。”
他也没有勇气,亲口向她坦白,他骗婚之卑劣行径,更不敢告诉她,他曾经那些“厮守一生,白首偕老”的允诺全是空话!
陈氏没再多言,背起药箱离开了房间,她拼命忍着泪水,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间,才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下来。
将一粒药丸投入口中,齐民瞻起身回到了里间,坐到床边,握起妻子的手,静静的,痴迷的看着她
尽管早已将她的一颦一笑深深印刻在了心上,却仿佛怎么看都不够。
怎么能够呢?
永远,都不够。
第二日,阮绵醒来果然觉得身体轻爽了很多。
齐民瞻本打算在驿站多停留两日,待她身子完全调理好再出发。
但阮绵更想早日回京:“边走边调理就是了,反正我在马车上也能睡觉。”
齐民瞻不同意:“马车颠簸,怎能一样?”
阮绵想了想道:“可以往马车上多垫些绒毯啊!摇摇晃晃的,跟当初阿圆的摇床似的,说不准睡得更香呢!”
拿她没办法,齐民瞻只得答应,早膳后一行人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