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硕在旁边斜着眼看他,闻言说:“尤府的人虽然不在,不过我还在呢。”
张明辉毕竟是经过一遭北镇抚司洗礼之人,对元硕这个锦衣卫千户依旧本能退避,道:“千户大人您误会了,老师是有事想请她过去一趟。您若是不放心,也可一并过去。”
连元硕都不避着?
闫欣这下越发讶异了,看了一眼元硕。
元硕对邱伟和国子监没什么排斥,见他也有份,便爽快道:“那走吧,孤零零站这儿怪磕碜的。”
闫欣面无表情都看他。
盛京三岁孩童都晓得有锦衣卫出现的地方,寻常人得退避三舍,孤零零站着就是他身为锦衣卫的宿命。
锦衣卫说什么磕碜呢,分明就是锦衣卫该有的威慑力。
张明辉期待地看闫欣,说:“别担心,我,我会护着你的。他们要是乱说话,我就……就……”
闫欣感激地说:“老师来请,那自然要过去。劳烦小师兄带路了。”
人群都在朝他们瞩目,好在都是观望的神态,没什么风言风语。
看来邱伟的人缘确实够好。
张明辉将他们俩安置在那一边,往前去给邱伟汇报。邱伟站在最前头遥遥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虽说这儿人多,但元硕一出现,这儿自动就给他俩空出了一大块宽敞的地方。
闫欣忽然感受到了锦衣卫到哪儿都不受待见的真实体验了。
邱伟抬手朝她招了招,是叫她上前去的意思。
正在这时,堂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堂外先前静寂无声,此时却出现一点不和谐的窃窃私语。
原本似乎想招呼他们的邱伟霎时收了身,回过去往堂内看了一眼。闫欣也跟着看了进去——虽然人多了点,但这个位置确实要比先前好。
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握剑尤乾陵指着跪在地上,脸上面具已然被劈开掉落在地上的俩鬼。
他目光森冷,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
“回答本王,是谁指使你们加害长公主。”
这寒霜一般的逼问,犹如炸了油锅的凉水,一石激起千层浪。
云长青压低了声,道:“郡王爷,您说错了。”
尤乾陵抬起眼,一字一句朝他说:“本王,就想说这句。来啊,继续演。”
那两位祭师无措地看向云长青。云长青大叹了口气,朝尤乾陵拱手道:“郡王爷,这是既定的流程,不过就是过个场。每年都是如此,您何必……”
尤乾陵道:“本王也说过了吧,这场本王不爱过!”
闫欣看那场子僵成了一块石头,刚才涌上来的怒气消去了大半,果然还得是平南郡王啊,在这么大的场合,说翻脸就翻脸。
元硕小声说:“活该啊,早前郡爷就说过这流程去掉,偏不听。大约还是前几日郡爷避而不见,躲他躲得明显以为能爬爷头上了。”
闫欣心说早前尤乾陵当着她的面,轻松惬意地说流程他说了算,祭天台要是安排得不好,他可以翻脸原来是真的。
闫欣问道:“郡爷是知道他会这么做,故意晾他在一边吗?”
说起这个元硕脸上幸灾乐祸消去了些,闫欣以为他会抱怨,但他只是沉默,什么都没有。
张明辉在骚动中回头往她这边挤过来,低声道:“老师让您过去,要跟您说会话。”
闫欣看了一眼元硕。
张明辉立刻道:“千户大人也可跟着。”
元硕这才板着脸点下头。
两人跟着张明辉挪到邱伟跟前。邱伟退后,回头朝闫欣点头,低声道:“这段日子如何?老朽听说临渊和祭天台……”
老爷子脸皮薄,登不上台面的话说不出口,只是意有所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闫欣道:“郡爷的事,我等也不清楚。照我看来,郡爷平时就这样,他眼里进不得一点沙子。”
邱伟若有所思地点头,喃喃道:“那便好,若是有需要老朽,记得知会一声。老朽这把老骨头能派上些用场,也算今日没白来。”
闫欣一顿,心说现在不正好能做点什么吗?
元硕见她没有吱声,连忙替她拱手致谢。
却听闫欣开口说:“祭酒大人,您这么说的话,我可要当真了。”
邱伟愣了下,看着闫欣:“你的意思是……”
闫欣道:“场子郡爷已经负责闹开了,可现下没人站在郡爷这边,他闹了这一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邱伟闻言,面上露出些许羞愧。
“你说的对。”
闫欣往邱伟面前走近了一步,张明辉莫名紧张了起来,也跟着走前一步,唤了一声闫欣。
闫欣没有看他,只是仰着头和邱伟对视。
“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站在郡爷这边,他需要您的帮衬。哪怕只是替他说一句话。”
她忽然想起来元硕跟她说的那句话。
“今日这样的日子,顺着他一点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