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些日子,去甜水巷里打听我们家的人多吗?”
“多,可多了,每天都有,我阿娘每天都跟他们说好几遍咱们两家从前的交情呢。”
李叙白闭了闭双眼,慢慢的透了口气:“四郎,你是跟我一起去凤凰山,还是回汴梁城?”
听到这话,麻四郎的脸色瞬间变了,从座榻上滑到地上,腿软的站不起来,带着哭腔问道:“二哥,二哥,我大哥,是不是,是不是没救了?”他一把抓住李叙白的一脚,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二哥,我小侄子小侄女还那么小,要是没了爹,可咋办啊!”
“你起来,我啥时候说过麻大哥没救了!”李叙白嫌弃的瞥了麻四郎一眼:“算了算了,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凤凰山吧,有什么事儿,你还可以往京城送信儿。”
“二哥,你这是,答应救我大哥了?”麻四郎又惊又喜。
李叙白撇嘴道:“我怕你把我的衣裳哭湿了,一会我没法见人了。”
麻四郎抹了一把眼泪,郝然道:“二哥,你真是个好人。”
李叙白暗暗叹了口气,什么好人,不过是赎罪罢了。
“行了,你别嚎了,你去后头,跟三郎云暖他们坐一辆车,让我安静安静,好好想想这件事该怎么办。”李叙白哼笑道。
麻四郎“诶”了一声,麻溜下了车。
静了片刻,李叙白和宋时雨并肩坐在车辕上,低声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宋时雨不假思索道:“很显然,麻家是替李家受过。”
李叙白静静的望着前方。
天光穿透淡薄的灰尘,朦朦胧胧里,隐约可见前头蔚为壮观的车队。
那些骑在马上的,坐在车里的,被万民供养的所谓显贵,在李叙白的眼中,并没有什么高高在上,更不存在不可冒犯。
静了半晌,李叙白慢腾腾道:“有人想毁了李家,有人想试探官家的底线,还有人想往官家心里埋个钉子,得先问问我李叙白答不答应!”
宋时雨诧异的转头望了李叙白一眼:“听你这话的意思是,麻家大郎的事,你是不打算插手了?”
李叙白微微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麻家大郎就是那颗钉子,二郎看不出来吗?”宋时雨沉声道:“前些日子,你方才在朝堂上跟刘谦修对骂过,以一己之力暂时扭转了法不上勋贵的陋习,将刘林枫送进了司狱受审,至今都没有放出来,如今,”她微微一顿:“他们做了这么个局,把麻家大郎送进了汴梁府的监牢中,连罪名都做的扎扎实实的,你仔细想想,刘谦修都没有插手自己亲孙子的案件,你一个外人,又凭什么插手麻家大郎的案件?”
“......”李叙白微微挑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若是不管,顶多落下个无情无义的名声,但是可以保住清净和富贵,可若是我管了,一定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说不定连官家都会嫌我惹事烦人,可是,”他叹了口气:“我明明知道麻家大郎是遭了无妄之灾,是被人设了圈套,是替李家,不,是替我受过的,我又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享受这样的富贵,还不如去喝西北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