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想要大笑,突然警觉不要吵到景娥,于是捂住了嘴浑身颤抖了一阵:“好吧好吧,按日子算,你也要再过几天才行。不过我警告你哦,女人的第一次会疼的,你可以问问芙蕖。”
菡萏二百五式的一握拳:“菡萏不怕。”
诸位看客也不要说菡萏不知廉耻,首先她是妃子,给皇帝侍寝理所应当。其次,宫妃若没有机会侍寝,只能说皇帝不喜欢她,不受宠,那是宫妃的悲惨。再其次,且不说宫妃,就是寻常人家的女人,在这个时代的主要作用就是给丈夫生养孩子,何况秦风本来就是粗犷直率的,宫内的女人或许不粗犷但也够直率。
胡亥和菡萏的对话,也算一种另类的打情骂俏吧。
就在这种打情骂俏之间,菡萏带着宫人又给胡亥穿上了皇帝大礼服。昨日虽在咸阳宫内有过祭天告祖仪式,但婚礼后第二日还需要拜堂。胡亥的爹妈都没了,可景娥的爹妈都健在,所以今日两人要先去章台宫附近拜诸庙,代替拜胡亥的父母,然后还要去景驹的咸阳大宅一趟。胡亥自是不用拜景驹的,景娥成了正式皇后也不用拜,但他觉得还是要去转转,让景驹和景娥的娘拜他俩,也算是全了礼仪。
大礼服这种东西穿起来可不容易,这会儿天气已经寒凉,于是层层叠叠的要穿半天。等胡亥穿的差不多了,景娥也醒了。一看身边没了皇帝,景娥就觉得自己很失礼,连忙走到寝殿门口,看到胡亥的大礼服都快穿完了,赶紧过来要行礼,被胡亥阻止了。又赶紧去洗漱梳理,也穿礼服整理仪容。
因为要去拜庙,两人都没进食,喝了点儿水就登车跨过横桥往渭水南岸的诸庙而来,祭拜之后又赶去景驹大宅。当然了,说起来简单,实际上这么二位出行自然伴随着大批的兵马,铁壁军、郎中军、三卫全体出动,清理道路,左右护卫。好在他们先由横桥过渭水到信宫,然后沿渭水南岸去诸庙,这一路扰民相对较轻一些。不过祭拜过诸庙后去景驹大宅就需要净街了,只是由于这是皇帝大婚的第二日,全咸阳的百姓都知道怎么回事,所以也不算太扰民。
两人在景驹家里换了衣服,吃了点儿东西,正准备出门回宫,韩谈悄悄走到胡亥身边轻声说,典客贾、上卿平和辅王婴在宅门外候驾。
胡亥琢磨了一下,虽然韩谈没有说有什么事,但他猜测,应该是章邯与项梁的决战有了结果:“韩谈,你先出去问问三人,若是要奏报秦锐胜楚的消息,或是秦锐败于楚的消息,都让他们三人先入宫候驾,并让他们使人遍告公卿,一个时辰后在宫中公卿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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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头顶上宛若一个晴天霹雳炸响,两眼赤红,一把揪住前来报信的士卒将其举离地面:“尔说什么?武信君兵败自戗?尔要谎报军情,本将军生撕了尔!”
那名楚卒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喉咙中咯咯作响。
刘邦赶紧起身过来拍了拍项羽的胳膊,项羽这才放开了报信人。
那人大喘了几口粗气,扑在地上连连叩首:“小将军,下仆不敢乱言,确实是武信君在葭密大败归天。”
刘邦扶着项羽归位坐下,然后走到那名楚卒跟前把他也扶了起来:“莫急,慢慢讲,把你所知道的都细细说来。”
“谢将军。”报信楚卒感激的目送刘邦走回主位坐好,半跪抱拳行了个军礼:“下仆乃将军庄(项庄)亲卫。葭密之战,武信君亲入敌阵意欲斩杀章邯,不意秦人狡诈,章邯根本不在阵中望楼上。武信君一入阵,秦人就调集埋伏的三万骑忽然由秦阵和我阵背后两面夹击,武信君被围,将军楚(桓楚)拼死突围被杀,武信君见无法破围而拔剑自戗。其时将军庄正领将军楚所属,勉力保持两秦阵间通路畅通,所以下仆所言,均乃亲眼所见。”
刘邦问:“后来如何?”
“秦骑一现,秦人就使出了一直未用的五人小阵战法,与背后秦骑配合将楚阵冲散。下仆随同将军庄聚集了约三千卒奋力冲杀出来,然后将军庄就命我等五人星夜前来向小将军报信。”
项羽这会儿已经略微缓过劲儿来:“五人?那另外几人现在何方?”
“死了。”报信卒低了低头,“我等途中遇到葭密战前先往此间而来的二万秦骑中的一队斥侯,他们数人替下仆在后面抵挡,下仆这才能见到小将军。”
项羽看着报信卒一身破烂甲衣,一条胳膊上还有一道刀痕和血迹,长叹了一声:“尔也辛苦了,来人,扶他下去疗伤歇息。”
两个亲卫上来扶起报信卒,刚要出帐,项羽忽然又问:“尔等遭遇秦骑斥侯的位置,据此多远?”
“睢水东,秦骑当时正沿水南行。”
项羽挥挥手,亲卫把报信卒搀了出去。
虽然刘邦坐在帐内主位上,却没说话,只是用眼看着项羽,帐内的所有军将也都看着项羽。
项羽没有抬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叔父兵败,全军溃散,但可收拢之卒应仍不下四万,时日长些,还可收拢至少万卒。只是我军攻陈留两日,陈留军守坚城不出,现又有二万秦骑沿睢水南行,必是要来抄我等后路。”
他抬起头,向刘季拱了拱手:“大兄,我等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陈留也不可再攻。陈留秦军至少有五万众,此刻应已知武信君兵败,秦军士气必然大增。若陈留军尽出,那二万秦骑又于后夹击,我军亦危。”
“那依你之意?”刘邦听项羽的分析与自己的担心吻合,连忙问道。
“大兄可带全部步卒,立即沿涣水两岸南行,籍带八千骑卒先渡涣水做大兄的东侧翼屏障,全军马上撤回砀郡。”
咸阳宫。
姚贾正在奏报葭密之战,三公九卿均列座静听,边军大将军王离也在其中。
“大将军邯本想以自己为饵,居中央望楼诱项梁来攻,然陛下严诏各级军将不得以身试险,上卿平建议大将军邯居偏阵,由中央望楼上旗号兵通过千里镜观察大将军小旗号,然后发布指挥号令,而以草人着大将军甲服立于望楼,项梁果然中计,直到草人被射落方知。”
姚贾停下饮了一口茶,“由于秦骑均配备高鞍双镫,三弩四矛,因此对楚军产生巨大杀伤。此番大胜,得首一万二,俘二万一,溃散楚卒约四万。俘获楚将丁固。”
半闭着眼的胡亥睁眼看了姚贾一下,姚贾很轻微的点点头,然后继续说:“秦锐击破楚军后,已重新收复定陶、昌邑和东缗三城,大将军邯还想继续向南收复方与、胡陵,并拿下丰沛,直指留县,然后就是楚都彭城。”
“诏章邯,暂且勿动,待朕后诏。”
“嗨。”
胡亥看着姚贾:“有没有陈留的讯息?”
“刘季与项籍前两日曾猛攻陈留,最新的战报尚未收到。大将军邯派出的二万骑由将军熊(杨熊)领军已经抵至睢水东岸,准备在雍丘以东渡水,拦截刘季军后路。”
“经由陈留传诏给杨熊,若刘季项籍军回撤砀郡,则任由其归。若其未撤,则摆出攻雍丘的样子,迫其回撤。”胡亥目视陈平,“上卿以为如何?”
陈平微笑拱手:“陛下方略必佳。”
胡亥笑了:“军事,还需诸卿认同,我非知兵者,莫让我瞎指挥。”
在座公卿,除了曹参,都轻松的笑了。
胡亥接着说道:“依章邯战报,楚军溃散四万余,刘季和项羽手中还有四万多,若这些军卒归彭城,楚国还有八万卒以上的力量,加上彭城附近的留守,应还具有九万到十万卒。”
“然。不过项梁已亡,楚军中已无像他这样能为主帅的将领。赵地张耳已经扶立赵王歇并汇集五万卒要伐邯郸郡,大将军邯有先向北击溃张耳赵军之意,稳定赵地后再集中力量解决楚,祈陛下允准。”冯劫说道。
史书中,项梁死后秦人就认为楚地义军暂时已经不足为患了。陈胜和项梁都被杀,东西从荥阳到定陶,南北从三川到南阳,中原的腹地都在秦人控制下,而楚、齐、燕因项梁死必然对秦噤若寒蝉,不会再主动对秦人发动大规则进攻。
现在在冒牌胡亥的朝堂上,显然这种思潮也开始占主流。而冒牌胡亥本人因为金手指的存在,所以他对齐国和燕国确实不放在心上,但对楚国的刘邦和项羽却保持着足够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