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9章护铃
南宫平怒极之下,方待一掌击去,只听南宫常恕道:“平儿住手!”缓缓托起点苍燕的身子,沉声叹道:“我也知点苍弟子,绝非使用迷药之人,我更知道今日你们如此做法,实是情非得已……”
点苍燕闭目不语,但眼角却已有泪光隐现。
南宫常恕接道:“你点苍派今日,虽然大伤元气,但点苍派数百年的根基,又岂是一夕可毁!”
点苍燕嘴角牵动,似乎微笑了一下。
南宫常恕缓缓道:“将来点苍派重振基业之时,江湖中若有人说点苍弟子不过只是些专会施用迷药,又会以裸女色相……”
点苍燕突地张开眼来,叱道:“住口!”
南宫常恕道:“你若不愿你点苍派的声名被污,就该说出此中究竟,否则……唉!今日之事,有目共睹,我虽不信,却又不得不信了。”
点苍燕呆了一呆,目中光芒闪动,缓缓道:“我那三弟呢”
鲁逸仙道:“你点苍派虽与我等为敌,但我等却并未以你等为仇,天鹅道人,我等已放他走了。”
点苍燕又自默然半晌,突地长叹一声,道:“今日你等若想生出‘南宫山庄’,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南宫常恕道:“此话怎讲”
点苍燕道:“你们若要寻找生路,只有将这批珍宝,俱都送出,否则……”
南宫常恕变色道:“莫非群魔岛已有人来么”
点苍燕合上眼帘,缓缓点了点头,满厅中人俱都面色大变。
南宫平惶声道:“如此说来,我大哥难道是落在群魔岛的手中!”
点苍燕颔首道:“群魔岛中之人,本将你‘南宫山庄’太过低估,是以未曾派出高手前来,只令一个门下的侍者,带着那批女子及野兽,说是前来助我点苍派攻下此庄,哪知一向不露武功的南宫庄主夫妇,竟是如此高手,此刻他们暂息旗鼓,必定是在准备更厉害的后招。”说到这里,气息喘喘,似已不支。
司马中天反手一抹泪痕,大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司马中天倒要看看群魔岛中之人,有什么了不得的身手。”
南宫常恕却是忧形于色,长叹道:“多承道长明言,在下感激不尽,道长如不嫌弃,在下这里还有些救伤之药……”
点苍燕凄然一笑,截口道:“我已被尊夫人一掌,震断心脉,即使令公子不补上这一剑,已是无救的了。”
南宫常恕黯然一叹,道:“这……这……”
点苍燕叹道:“庄主放心,我虽将死,却绝无记恨各位之意,否则我又怎肯说出这番话来,只望各位日后如有机缘,能助我师弟重整点苍派的基业!”
他语声断续,气息更是微弱。
南宫平心头忽然一动,接口道:“那群魔岛中之人,一击不成,纵打后着,也要去约些援手,此刻山庄之外,必定十分空虚,我们不如乘机冲将出去,总比在这里束手待毙要好得多。”
鲁逸仙立刻应声道:“正是,我们冲将出去之后,再设法与那诸神殿中的使者联络……”
司马中天道:“此计大妙,南宫兄,小弟外面还有十数匹铁骑接应,只是……”
南宫平目光一转,已知他言下之意,接口道:“司马前辈旗下的镖头,此刻正在后厅将息,小侄立可将他们寻出。”
司马中天冷“哼”一声,横目瞪了南宫平一眼,他听了郭玉霞的恶意中伤,此刻还对南宫平有些不满,只是此时此刻,不愿说出口来。
南宫平却未留意他的神色,话声方了,已转身奔入厅后。
南宫常恕面沉如水,听他三人一句接着一句,似乎将事情安排得甚是如意,只是黯然叹息一声。
鲁逸仙道:“大哥大嫂,你们可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么”
南宫夫人幽然一叹,缓缓说道:“我和你大哥此后已是无家可归的人了,还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转目四望,只是四下一片黑暗凄凉,想到昔日的繁荣热闹,面色不禁更是黯然。鲁逸仙怔了一怔,垂下头去,南宫常恕却仰天朗笑道:“夫人,这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平日最是豁达,今日怎地也落了俗套,只是……”
突听厅后南宫平惊呼一声,踉跄奔入厅来。
南宫常恕变色道:“什么事”
南宫平满面俱是惊惶之色,道:“全都死了!”众人俱都一震!
南宫平道:“他们人人俱已被人震断心脉而死,胸门似乎尚有微温,显见是方死未久。我震开窗户一望,四下却一无人影。”
众人面面相觑,心下俱都大是骇然,这些人就在厅后被人一齐震死,大厅中这许多武林高手竟无一人听到消息。点苍燕缓缓张开眼来,颤声道:“迟了,迟了……武林群魔……已经……来了……”突地双睛一凸,一口气再也接不上来,脉息顿绝。
风仍狂,雨仍急,一阵风吹入厅来,将散落在地上的几粒明珠,远远吹到一摊鲜血中去……
【第十五章】长笑天君
风雨之中,人人心头俱是异样的沉重,南宫常恕缓缓放下了点苍燕的尸身。
南宫夫人取出一方丝巾,替南宫平扎起了臂上的伤口,轻轻道:“孩子,你挥一挥手,看有没有伤着筋骨”
南宫平挥了挥手,只觉心中热血,俱已堵在一处,哽咽道:“没……有……”
鲁逸仙看到这母子相依之情,想到自己一生孤独,不禁黯然垂下头去,无言地拾起了脚边的一把酒壶,轻轻摇了两摇,听到壶中仿佛还剩有几滴余酒,掀开壶盖,仰首一吸而尽,举手一挥,将酒壶抛出厅外,“空空”一串声响,酒壶滚下了石阶。
司马中天双拳紧握,只听黑暗中又自响起一阵马蹄之声,听来似乎还不止一两匹马。
南宫常恕抬头道:“司马兄,可是你留在庄外接应的弟兄进来了”
司马中天一步掠至阶头。
只见四匹健马,冒着风雨缓缓驰来,定睛一望,马鞍上却竟无一人,只有最后一匹马上,斜斜地插着一杆红旗,狂风一卷,连这杆红旗也都被风吹到地上,晃眼便被污泥染成赭色。
司马中天心头一震,倒退三步,身子摇了两摇,一手扶住门框,喃喃道:“完了……完了……”
南宫常恕失色道:“难道庄外的弟兄也遭了毒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