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4章英雄无泪
“可是我当然不会这么样做的,”他的笑眼中充满残酷之意,“我只不过要让你知道,你应该对我好一点,因为你欠我的情。”
蝶舞抬起头,盯着他。
“你要我怎么样对你好”蝶舞忽然问他,“是不是要我陪你上床睡觉”
她的风姿仍然优雅如贵妇,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个婊子。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功夫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的,只要跟我睡过一次觉的男人,就会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蝶舞说,“我的腿动起来的时候,男人是什么滋味,你恐怕连做梦都想不到。”
她已经开始在笑了,笑声越来越疯狂:“可是我知道你不会要我的,因为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只有一个人,你这一辈子活着都是为了他……”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
卓东来忽然拧住她的手,反手一耳光重重地掴在她脸上。
她苍白美丽的脸上立刻留下五条血红的指痕,可是眼中的畏惧之色反而消失了,变成了满腔轻蔑和讥诮。
卓东来用力拧转她的手,拧到她的后背上,让她痛得流出了眼泪之后,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错了,”他眼中仿佛已因别人的痛苦而充满激情,“现在我就要让你知道,你错得多么厉害。”
04
夜深。
屋子里没有燃灯,只有炉中的火焰在闪动。蝶舞赤裸裸地蜷曲在铺满紫貂软榻上,在闪动的火光中看来,她的腿更美,美得让人宁愿为她下地狱。
她的眼泪已不再流。
比起刚才所受到的侮辱和痛苦来,以前她所受的苦难简直就像是儿戏。
她简直无法想象人类中竟有这种变态的野兽。
通往外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卓东来已经出去,蝶舞听见外面有个年轻人的声音在说话。
他的声音很低,蝶舞隐约听出他是在告诉卓东来,司马超群忽然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已经请了好几位名医来看过,都说他是因为积劳成疾,必须静养才能恢复,所以暂时不能见客。
卓东来沉默着,过了很久才问这年轻人:
“是不能见客,还是什么人都不能见”
“好像是什么人都不能见。”
“连我也不能见”
“大概是的。”
“所以夫人才特地要你来告诉我,叫我也不要去打扰他”
“夫人只说,请卓先生把所有的事都暂搁一下,等老总病好了再说。”
“你见过夫人请来的大夫”
“三位我都见到了。”年轻人说出了这三位大夫的名字,无疑都是长安的名医。
“他们怎么说”卓东来又问。
“他们都说老总这次病得不轻,如果再拖下去,就危险得很了。”
卓东来又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这几天他实在不该生病的,他病得真不巧。”
“为什么”
这个年轻人显然是卓东来身边的亲信,所以才敢问他这句话。
内室中的蝶舞全身肌肉突然绷紧,因为她听见卓东来又在用他那种特别残酷缓慢的方式,一个字一个字地对那年轻人说:“因为这两天朱猛一定会来的。”
【第十章】二月洛阳春仍早
01
二月二十二日。
洛阳。
晨。
一骑快马冒着风雪冲入了洛阳,马上人穿一件藏青斗篷,戴一顶范阳毡笠,把笠帽低低地压在眉毛上,挡住了半边脸。
这个人的骑术精绝,可是一入洛阳境内就下了马,好像非但不愿让人看见他的真面目,也不愿被人看到他矫健的身手。
可是这一次还是他第一次到洛阳来,洛阳城里还没有人见过他。
同年同月同日。
长安。
二月长安的清晨也和洛阳同样寒冷,大多数人还留恋在被窝里的时候,卓东来已经起来了。
他的精神虽然很好,脸色却很沉重。
司马超群已经病了好几天,病情毫无起色,他的心情自然不会好的。
这几天他一直没有见到过司马,每次他要去探病时,都被吴婉挡住了驾。
病房内外都充满了药香,吴婉的神情也显得憔悴,可是态度却很坚决,除了她自己和看病的大夫外,谁也不能进去,连卓东来也不例外。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对卓东来如此无礼。
卓东来却一点都不在乎,反而告诉别人:“一个女人为自己丈夫的安危,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事来都值得原谅。”
虽然这是清晨,园里已经有两位客人在等着卓先生了。
两个人一位姓简,一位姓施,都是长安的世代名医,平时养尊处优,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被窝和火盆。
可是今天他们一大早就被卓东来派人去请来了,而且不把他们迎入暖厅,却要他们在一个四面通风的小亭里苦等。
如果现在是六月,亭外荷红柳绿,四面清风徐来,那种情况就十分令人愉快了。
可是现在冷风刮在身上就好像刀子一样,两位先生身上虽然穿着重裘,手里虽然捂着暖炉,还是被冻得脸色发青,恨不得马上就开两帖泻药给卓东来吃吃。
这种想法当然是连一点影子都不能表露出来的,得罪了卓先生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长安城里每个人都知道得很清楚。
所以卓东来穿着紫貂裘,带着随从从石径上施施然走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显得很愉快的样子,长揖到地,赔笑问好。
卓东来对他们也很客气。
“如此严寒,我没有请两位到暖阁相坐,却把两位招呼到这里来,两位心里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心里当然是奇怪的,嘴里的说法却不同了。
“快雪初晴,梅也开得正好,”比较会说话的施大夫抢着道,“东翁一向是位雅人,莫非要我们到这里来看赏雪”
“我倒是确实要请两位到这里来看样东西,只不过看的并不是,也不是雪。”
看的不是是什么
“施大夫城外别馆里的雪夫人肌肤如雪,简先生昨夜供养的蕊姑娘也比这里的梅好看得多。”卓东来微笑,“要看赏雪,又何必请两位到这里来”
两位名医手心里好像都在冒汗了,这些事连他们的妻子都不知道,卓东来却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在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把你的秘密隐私说出来的人面前,他们还敢说什么
“两位请跟我来。”
卓东来笑得虽然有点不怀好意,施大夫和简大夫也只有乖乖地跟着他走。
走到径旁一条用白石砌成的水沟前面,卓东来先叫人掀起上面盖着的石板,回过头来问他们:“两位请看,这是什么”
这是条水沟,无论谁都会看得出这是条水沟,卓东来一大早把他们找来,难道就是为了要他们来看水沟的
一条水沟有什么好看
施大夫和简大夫都怔住了。
卓东来却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这条水沟,看得出了神,就好像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条水沟更值得他们来看的东西。
简大夫的脾气比较急,忍不住问道:“看起来这好像只不过是条水沟而已”
“一点也不错,看起来这好像只不过是条水沟而已。”卓东来淡淡地说,“因为这本来就只不过是条水沟,看起来怎么会像别的”
施大夫和简大夫又闭上了嘴。
卓东来悠然道:“这是条砌得非常好的水沟,光滑平整,从不淤塞,从司马夫妇的居处一直通到园外,一直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