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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9章 血鹦鹉(7)(1/2)

第1719章血鹦鹉

安子豪道:“据我们上次调查,镇上一共只有八十三户人家。”

王风道:“八十三户人家,就能养得起鹦鹉楼那种地方”

安子豪道:“只要一个人,就能够养得起了。”

王风道:“武三爷”

安子豪没有回答,却站住脚:“刷墙的白粉这里就有。”

太平杂货铺实在是个标标准准的杂物铺,刷墙的白粉,各色各样的桐油和漆,冰,生,大米,小米,鸡蛋,鸭蛋,粉,针线,鞋子,布匹,旱烟,老酒……

只要你能想得到的东西,这里都有,连你想不到的东西这里也有。

一间好大好大的屋子里,堆满了五八门、各式各样的东西,甚至还有一大捆已生了锈的刀枪和一大堆线装的旧书。

王风一走进来,眼睛就看了,可是看来看去,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安子豪已经在喊:“老蛔虫,有生意上门了!你还不快点钻出来”他又微笑着向王风解释,“老蛔虫就是这里的老板。”

王风道:“为什么叫他老蛔虫”

安子豪道:“因为他就像你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只有一样事不知道。”一个人慢吞吞地从破书堆里钻了出来,苍白的头发,佝偻着腰,看来不像蛔虫,倒有点像是个虾米。

安子豪笑道:“老蛔虫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

老蛔虫道:“只有一样。”他一张满布皱纹的脸看来虽然又疲倦,又苍老,一双眼睛里却总是带着恶作剧的笑意,眯着眼笑道,“你跟李大娘究竟在搞什么鬼,我就一点都不知道。”

安子豪有点笑不出了。

老蛔虫大笑,上上下下地打量王风,道:“你是从外地来的”

王风微笑着点头。

他已经开始觉得这条老蛔虫很有趣。

老蛔虫道:“是你要买白粉,还是他”

王风道:“是我。”

老蛔虫道:“你买刷墙的白粉干什么”

王风道:“刷墙。”

老蛔虫道:“难道你准备在这里耽下去”

王风道:“嗯。”

老蛔虫叹了口气,喃喃道:“只可惜你一定耽不久的,也许连墙还没有干,你就已耽不住了。这地方没有人能耽得下去。”

王风道:“为什么”

老蛔虫却已不再望他,慢慢地转过身,去找刷墙的白粉。

他的背并不驼,腰却总是直不起来,就好像总是有副看不见的重担压在他背上。

再看安子豪,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尴尬。

他跟李大娘之间究竟在搞什么鬼,他自己心里当然知道。

李大娘虽然是跟武三爷作对的,武三爷却又天天请他喝酒,在李大娘的女儿那里喝酒。

王风已渐渐发觉这市镇虽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很复杂。

老蛔虫忽又回头问道:“你准备买多少白粉”

王风不知道。

他从来也没有刷过墙。

老蛔虫立刻看出这一点,就改变了方式问:“你准备刷多宽的墙”

王风道:“大概有四五丈,五六丈。”

老蛔虫道:“只刷这面墙”

王风道:“只刷一面,刷两次。”

老蛔虫又叹了口气,喃喃道:“要当李大娘的情人容易,要做她的女婿可实在不容易,好好的一个年轻人为什么偏偏捉只臭虫往自己头上放。”

王风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做她女婿”

老蛔虫道:“谁说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臭虫不但会咬人,还会吸人的血,叫人痒得要命。”

他转过身,手里已提着袋白粉。

外面又有生意上门了,是来买酒的。

三个醉汉东倒西歪地闯进来,大声叫道:“把这里的酒统统拿出来,今天我们要喝个痛快。”

看见这三个人,老蛔虫就皱起眉,把一袋白粉递给王风,又转身去拿酒。

三个人站在那里又吵又闹,有个人连站都站不稳了,忽然一个踉跄,撞在王风身上。

另外一个人赶紧过来扶他,嘴里还在向王风打招呼,说:“对不起。”

王风还在笑,道:“没关系。”

他好像根本没看见已有两柄刀向他小腹上刺了过来。

两把又薄又快的短刀,只有经常杀人的人,才会用这种刀。

这两个醉汉,不但会用这种刀,且用得很好。

他们踉跄倒过来的时候,两把刀已出鞘,无声无息地刺向王风小腹,刀锋划过,就像是水中的游鱼,轻柔而自然。

被刺的人好像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们甚至已可想象到刀锋刺入柔软肚皮时,那种残酷的快意。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很遥远,又仿佛很近。

他们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因为他们从未听见过自己骨头碎断的声音。

等他们倒下去时,王风还好好地站在那里,脸上还带着微笑去看看他们手里的刀。

站在门口的一个人脸色变了。

这小子手里还拎着袋白粉,只剩下一只手,怎么能同时击倒两个人。

两个人肋骨都已碎裂,一个人左肋断了六根,一个人右肋断了五根。

王风的一条手臂上,竟有两个拳头,一个在手上,一个在肘上。

他抬起头,微笑着,看着站在门口的这个人,道:“你们都很会用刀。”

这人的脸上已完全没有血色。

王风道:“只可惜你们不会装醉。”他微笑着又道,“真正喝醉了的人,眼睛是发直的,眼珠子绝不会转。”

这人的手虽已伸进怀里,刀却没有拔出来,已开始一步步往后退。

王风忽然沉下脸,道:“站住。”

这人不敢不站住。

王风道:“是谁叫你们来的”

这人还没有开口,门外已有人冷冷道:“是我。”

街上也有灯,一个人慢慢地走进来,竟是那穿红衣裳的老太婆。

王风皱眉道:“你想杀我”

老太婆道:“很想。”

王风道:“为什么”

老太婆道:“血奴要做生意,做生意的姑娘不能养小白脸。”

王风笑了,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老太婆道:“是她的奶妈,她从小就是吃我奶长大的。”

王风冷冷道:“其实,你根本用不着杀我,她……”

突听一个人冷冷道:“要杀你的并不是她,是我。”

外面又有个人走进来,是个年轻人,身上穿着件水绿色的袍子,手里还在摇着柄折扇。

这年轻人非但长得不难看,装束打扮也很考究,却偏偏有点讨人厌。

王风道:“你是什么人”

这人道:“我是宋妈妈的干儿子。”

宋妈妈当然就是那穿红衣裳的老太婆。

王风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这人道:“因为我吃醋。”

王风道:“为了血奴吃醋”

这人点点头,道:“她若要养小白脸,本该养我的,我哪点不比你强”

王风又笑了。“只有一点,”他微笑着走出去,“你的鼻子太扁。”

这人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子,他的鼻子并不扁。

事实上,他的鼻子比大多数男人都挺得多,只可惜现在很快就会扁了。

因为王风的拳头已到了他鼻子上。

宋妈妈跳了起来,狠狠地盯着王风。

王风不理,她从身上拿出个乌黑的圆饼吞下去。

宋妈妈忽然跪下来,跪在街心,然后则张开双手,朝向西方黑暗的苍天,口中喃喃地道:“这个人的鼻子,一定会被割下来,眼睛也一定会被挖出来,这个人的心肝,一定会被挖出来喂狗,等到墙上的白粉一干,尸体就已发臭。”

这已不是在骂人,已经像是一种邪恶而妖异的诅咒。

一种可以直传至奇浓嘉嘉普的诅咒。

王风还是不理她,大步走出去,对面忽然有个人走了过来。

这个人一直都静静地站在对面屋檐下的阴影中,就像是个幽灵的影子。

他很瘦,穿着紧身的黑衣服。

他的脸色阴沉,就像是黑暗的苍穹,眼神却锐利如刀锋。

他的脚步轻快,却走得很慢,眼睛一直在刀锋般盯着王风。

他的腰带上插着把刀。

一把新月般的弯刀,漆黑的刀鞘上,画着个半人半兽的妖兽。

王风仿佛见过这种刀。

在那幅图画上,妖魔们用来割破自己中指的刀,仿佛就是这种弯刀。

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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