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1章绝不低头
梅子夫人整个人都软了,好像真的被人在小肚子上踢了一脚。
“但是我对她还有别的兴趣。”高登忽然道。
“你”黑豹在皱眉。
“只要你不反对,这份礼物我可以替你接受。”
黑豹忽又笑了:“我知道这两天你很需要女人,老女人也总比没有女人好。”
“我可以带她走”
“随时都可以带走。”
高登立刻走过去,拉住梅子夫人的臂。
“我现在就带她回旅馆,你们一有消息,我立刻就会赶来。”
他好像觉得时间很宝贵,这句话没说完,已拉着梅子夫人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的时候,田八爷恰巧上楼。
03
田八爷的脸色苍白,一双手不停地微微发抖,连香烟都拿不稳。
“喜鹊已派人来跟我联络过,他也正想跟我们当面谈条件。”
“好极了。”金二爷的眼睛里又发出光,“你们是不是已约好了时间和地方”
田八爷点点头:“时间就在今天晚上七点,地方是元帅路的那家罗宋饭店。”
“他准备请我们吃饭”金二爷在微笑着,问田八爷,“难道他还不知道元帅路那边是你的地盘”
“他知道,所以他一定要等到我把那一带的兄弟全撤走之后,才肯露面。”田八爷眼睛里又露出那种狐狸般的笑,“但他却不知道,那间罗宋饭店碰巧也是我开的。”
金二爷突然大笑,弯下腰去大笑,笑得连眼泪都几乎快要流了出来。
“喜鹊是吉鸟,杀之不祥。”范鄂公忽然张开眼睛,微笑着道,“所以你们在杀了他之后,千万莫要忘记洗洗手。”
“只要洗洗手就够了!”金二爷笑得更愉快。
“除非你们是用脚踢死他的。”范鄂公悠然道,“那就得洗脚了。”
金二爷又大笑。
他很少笑得这么样开心过。
04
十二点五分。
黑豹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板。
天板上有一条壁虎,突然掉下来,掉在他身上,很快爬过他赤裸的胸膛。
他连动都没有动。
壁虎沿着他的臂往下爬,他还是静静地看着。
直等到壁虎爬上他的手掌,他的手才突然握紧——他一向是个很能等待的人。
若不是十拿九稳的事,他是绝不会去做的。
现在他已等了一个小时。
波波不知在什么时候出去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直到他将这条死壁虎掷出窗外时,波波才推开门,看见了他。
她立刻笑了:“你在等我”
黑豹没有开心地笑。
“你生气了,你一定等了很久。”
波波关上门跑过来,坐在他床边,拉起了他的手,甜蜜的笑容中带着歉意。
她脖子上已围起了一条鲜艳的黄丝巾——只要她想做的事,她就一定要做到。
“我知道你要我最好不要出去,可是我实在闷得要命。”波波在逗黑豹开口,“你看我这条围巾漂不漂亮”
“不漂亮。”
波波怔住了,好像已有点笑不出来。
黑豹却又慢慢地接着说了下去:“我看什么东西都没有你的人漂亮。”
波波又笑了,眸子里闪起了春光般明媚、阳光般灿烂的光。
她的人已伏在黑豹胸膛上,她的手正在轻抚着黑豹赤裸的胸膛。
那种感觉就好像壁虎爬过他胸膛时一样。
黑豹看着她,也没有动。
“你好像已经有点不喜欢我了。”波波燕子般呢喃着,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连碰都没有碰我。”
她的确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子。
“今天晚上七点钟之前,我实在不敢碰你。”黑豹仿佛也觉得很遗憾。
“为什么”
“七点钟我有事。”
“又是那位金二爷的事”
“嗯。”
“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波波的小嘴又噘起来。
“也没什么了不起。”黑豹淡淡道,“只不过我今天晚上很可能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波波跳了起来,“难道有人想杀你吗”
“以前也曾经有很多人想杀过我,现在那些人有很多都已进了棺材。”
“这次呢”
黑豹笑了笑:“这次进棺材的人,很可能是我。”
波波眼睛里充满了忧虑:“这次究竟是什么人想杀你”
“不是他想杀我,是我一定要杀他。”黑豹的表情又变得很冷酷,“但是,我却未必能够杀得了他。”
“他究竟是谁”
“喜鹊。”黑豹目光遥望着窗外一朵白云,“今天晚上我跟喜鹊有约会。”
“喜鹊!”波波显得更加忧虑,“他真的有那么可怕”
黑豹叹了口气:“也许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可怕。”
“你能不能不去会他”
“不能。”
“为什么又为了那金二爷”波波咬着嘴唇,“我真想问问他,为什么总是喜欢叫人去杀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叫别人去替他拼命”
黑豹淡淡道:“说不定你以后会有机会的。”
黑豹已睡着。
波波不敢惊动他,她知道他要保存体力。
屋子里静得很。
她坐在那里发着怔,忽然间,她已懂得忧愁和烦恼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情人今天晚上就很可能会死。
她的父亲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汽车虽然就停在楼下,黄丝巾虽然已围在她的脖子上。
可是她现在已全都不想要。
现在她只求能过一种平静快乐的生活,只求她的生活中不要再有危险和不幸。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才是人生中最珍贵的,远比一万辆汽车加起来还要珍贵得多。
她好像忽然已长大了很多。
但现在距离她第一步踏上这大都市时,还不到四十个小时。
05
十二点十分。
梅子夫人垂着头,坐在高登的套房里,脸上显得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高登已出去了很久,一带她回到这里来,立刻就出去了。
他根本连碰都没有碰她。
她不懂这男人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她并不是完全没有为她的女儿和丈夫悲痛,只不过她从小就是个很现实的女人,对已经过去的事她从来不愿想得太多。
因为她不能不现实。
现在她心里只在想着这间套房的主人——也就是她的主人。
她的命运已被握在这男人手里。
但这男人昨天晚上也曾当面羞辱过她,他要她来,是不是为了要继续羞辱她
她不敢想下去,也不能再想下去。
因为这时高登已推开门走了进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很厚的信封,抛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信封里是你的护照、船票和旅费。”高登的声音还是很冷淡,“护照虽然是假的,但却绝不会有人看得出来,旅费虽然不多,但却足够让你到得了汉堡。”
梅子夫人已怔住。
她看着这个男人,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和不安:“你……你真的肯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