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7章名剑风流
他想到自己竟险些沦入那万劫不复之地,不禁又是一身冷汗,人生的祸福之间,有时相隔的确只有一线。
只是琼三娘子虽然对他百般照顾,他心里却更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这行事诡秘的三姐妹,又在打什么主意。
由鄂入川,这一日到了桑坪坝。
桑坪坝城镇虽不大,但街道整齐,市面繁荣,行人熙来攘往,瞧见这三姐妹纵马入城,人人俱都为之侧目。
琼三娘子竟下了马携手而行,眼波横飞,巧笑嫣然,瞧着别人为她们神魂颠倒,她们真有说不出的欢喜。
银娘突然拍了拍道旁一人的肩头,媚笑道:“大哥可是这桑坪坝上的人么”
这人简直连骨头都酥了,瞧见那只柔若无骨的春葱玉手还留在自己肩上,忍不住去悄悄捏着,痴痴笑道:“谁说不是呢”
银娘似乎全不知道手已被人捏着,笑得更甜,道:“那么大哥想必知道马啸天住在哪里了”
那人听到“马啸天”这名字,就像是突然挨了一皮鞭似的,手立刻缩了回去,赔笑道:“原来姑娘是马大爷的客人,马大爷就住在前面,过了这条街,向左转,有栋朱门的大宅院,那就是了。”
银娘眼皮一转,突然附在他耳边悄笑道:“你为什么要怕马啸天只要你有胆子,晚上来找我,我……”往他耳朵里轻轻吹了口气,娇笑着不再往下说。
那人灵魂都被她吹出了窍,涨红了脸,挣扎着道:“我……我不敢。”
银娘在他脸上一拧,笑啐道:“没用的东西。”
那人眼睁睁瞧着她们走远,心里还是迷迷糊糊的,如做梦一样,摸着还有些痒痒的脸,喃喃道:“格老子马啸天,好东西全被你占去了,老子……”
忽然觉得脸上痒已转痛,半边脸已肿得像只桃子,耳朵里更像是有无数根尖针在往里刺,他痛极、骇极,倒在地上杀猪般大叫起来。
金娘远远听到这惨叫声,摇头道:“你又何苦”
银娘咯咯笑道:“这种专想揩油的家伙,不给他点教训成么大姐什么时候变得仁慈起来了,难道已真准备做唐家的孝顺好媳妇”
金娘脸色变了变,不再说话,沉着脸向前走,只见前面一围高墙,几个青皮无赖正蹲在朱红大门前的石狮子旁玩纸牌。
银娘走过去,一脚将其中一人踢得飞了起来,另几条大汉惊怒之下,呼喝着跳起,银娘却瞧着他们甜甜笑道:“请问大哥们,这里可是马大爷的家么”
瞧见她的笑容,这些汉子们的怒气已不知到哪里去了,几个人眼珠子骨碌碌围着她身子打转。
其中一人笑嘻嘻道:“我也姓马,也是马大爷,小妹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银娘娇笑道:“你这张脸好像不太对嘛。”
她娇笑着又去摸那人的脸,那人正凑上嘴去亲,哪知银娘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又将他打得飞了出去。
其余的几条大汉终于怒喝着扑了上去。
银娘娇笑道:“我可不准备做人家的好媳妇,手狠心辣些也没关系。”
她竟是存心和金娘斗气,只见那些大汉,被打得东倒西歪,头破血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金娘气得只是冷笑,索性也不去管她。
突听一人吼道:“格老子,是哪个龟儿子敢在老子门口乱吵,全都跟老子住手。”七八个人前呼后拥,围着条满面红光的锦衣大汉,大步走了出来。
银娘娇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马大爷出来了,果然好威风呀,好煞气。”
那七八个人一齐瞪起眼睛来想要呼喝,马啸天瞧见了她们,面上却已变了颜色,竟在门口,就地“扑通”跪倒,恭声道:“川北分舵弟子马啸天,不知三位香主驾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但望三位香主恕罪。”
银娘脸一板,冷笑道:“马大爷居然还认得咱们么幸好马大爷出来得早,否则我们真要被马大爷手下的这些好汉们打死了。”
明明是她打别人,却反说别人打她。
马啸天汗流浃背,哪敢抗辩,赔笑道:“那些畜生该死,弟子必定要重重地治他们罪……”
金娘终于走了过去,淡淡道:“那也没什么,就饶了他们吧,却不知马舵主可有地方安顿咱们,最好是清静些的地方,咱们还有病人在车上。”
马啸天连连称是,躬身迎客,别的人瞧见平日不可一世的马大爷,今日竟对这三个女子如此敬畏,更早已骇呆了。
等到金娘走进了门,银娘突然冷笑道:“我大姐虽说饶了他们,我可没说。”
马啸天满头大汗,吃吃道:“弟子知道……弟子懂得。”
铁娘忍不住悄悄拉着银娘袖子道:“二姐你明知大姐近来心情不好,又何苦定要惹她生气”
银娘冷笑道:“她又没有替我找着个如意郎君,我何必要拍她马屁。”将袖子一摔,昂着头走了进去。
马啸天将琼三娘子引入厅,突然屏退了从人,赔笑道:“弟子随时准备着三位香主大驾光临,又知道三位香主喜欢清静,早已为香主们准备了个舒适地方。”
金娘道:“在哪里”
马啸天道:“就在这里。”
他微笑着将厅上挂着的一幅中堂掀起,后面竟有个暗门,他打开门就是条地道,居然布置着几间雅室。
银娘冷冷道:“咱们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为何要躲在地洞里”
马啸天满怀高兴,被泼了头冷水,讷讷道:“香主若觉不好,后园中也还有别的地方……”
金娘沉着脸截口道:“这里就好。”
她当先走了进去,几个少女抬着俞佩玉跟在后面。
俞佩玉见到她们来的地方愈来愈隐秘,自己这一去更不知如何得了,只是他纵然一万个不情愿,却已是身不由主。
少女们将俞佩玉放在床上,就掩起门走了。
密室中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俞佩玉躺在床上,正望着房顶胡思乱想,一个人已推门走了进来,却是铁娘。
她静静坐在床头,含笑瞧着俞佩玉,也不说话。
俞佩玉终于忍不住道:“此番当真多亏了姑娘,否则在下只怕……只怕……”
铁娘嫣然一笑道:“你不恨我们了”
俞佩玉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句话,只得叹了口气,道:“在下从未恨过姑娘们,只要姑娘们莫……莫要……”
铁娘道:“莫要胡乱杀人,是么”
俞佩玉苦笑道:“姑娘自己也说过,人杀多了,容貌也会变得丑恶的。”
铁娘又静静地瞧了他半晌,突然笑道:“你喜欢我长得美些么”
俞佩玉讷讷道:“我……在下……”
他说“喜欢”也不好,说“不喜欢”也不好,急得满头大汗,只觉回答这少女的问话,竟比干什么都吃力。
铁娘眼睛瞧着他,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又有什么不敢回答的呢”
俞佩玉暗暗叹了口气,道:“自然是喜……喜欢的。”
铁娘嫣然一笑,又道:“你要我听你的话么”
这刁钻的少女,问的话竟愈来愈古怪了。
俞佩玉苦笑道:“在下自顾尚且不暇,又怎敢要姑娘听在下的话。”